文／王文隆

家鴿彷彿有著天然導航，即使離家甚遠也能飛回，也因為這般與生俱來的能力，人們將家鴿馴化為信鴿，成為在數位時代來臨之前傳遞信息的幫手。鴿子如何判斷方位返家至今仍是個謎，不少科學家認為，這是因為牠們能感受磁力與緯度，並以此辨別方向，從而能經歷長途飛行認路回家。

利用鴿子傳遞信息，在史書中也有記載。五代十國時期，王仁裕所撰《開元天寶遺事‧卷上‧傳書鴿》中提到：「唐朝右丞相張九齡少年時，家養群鴿，每與親知書信往來，只以書繫鴿足上，依所教之處飛往投之，九齡目之為『飛奴』，時人無不愛訝。」可見在一千五百年前，中國人便有利用鴿子傳書的案例了。又如《宋朝事實類苑》卷六一記載：「今人馴養家鴿通信，皆非虛言也，攜至外數千里，縱之，輒能還家。蜀人以事至京師者，以鴿寄書，不旬日皆得達，及賈人舶船浮海，亦以鴿通信。」

以鴿通信，不僅用在民間，在部隊也能發揮奇效。西元一一二八年，南宋大將張浚有一回去視察部下曲端的軍隊，到了軍營，空蕩蕩見不到一個士兵，他感到非常奇怪，就向曲端說要檢閱他的部隊。曲端立即將統帥的五軍花名冊呈上，請他隨便點看。張浚指著花名冊說：「我要在這裡看看你的第一軍。」曲端聞命，不慌不忙地打開籠子放出了一隻鴿子，頃刻間，第一軍全體將士全副武裝飛速趕到。張浚大為震驚，又說：「我要看你的全部軍隊。」曲端馬上開籠放出另外四隻鴿子，其餘四軍也紛紛火速趕到，且部隊軍容嚴整、精神抖擻，旌旗招展、兵器鋒利，讓張浚大為讚賞。

曲端放出的五隻鴿子，都是訓練有素的軍鴿，分別攜帶著調兵文書，隨時聽候放飛的命令，各部隊一接到軍鴿來訊，便能立刻著裝備戰。而在西方，利用鴿子傳遞情報的時間可能更早。羅馬時期就有記載，凱薩大帝在高廬作戰時，便已懂得利用鴿子傳訊，助其神速調兵遣將。十七世紀的英國海軍牧師坦格，在他遺留的日記中也提到，曾利用鴿子在東地中海一帶的伊斯肯德倫與阿勒坡之間傳遞消息。十九世紀時，荷屬東印度公司時也曾於爪哇與蘇門答臘間，建立起民用與軍用的飛鴿傳遞系統。

飛鴿傳書的風險其實不低，鴿子在外有許多猛禽天敵，沿途還會遇到人獸截捕與天候變化等不確定因素，包括鴿子迷航等意外狀況，傳遞的軍情也可能落入敵軍之手。是故，雖然飛鴿傳訊比人力、驛馬傳遞來得更快，但也有很高的不確定性。因此，當傳訊穩定且隱蔽又安全的電報在十九世紀發明後，飛鴿傳書很快就被新科技所取代。

然而，「飛鴿傳書」的印象迄今仍留存在人們的記憶中，現今仍有許多影視作品代入了飛鴿傳訊的橋段，例如《天龍八部》等古裝武俠片，以及《哈利波特》裡利用雪鴞傳信等。二○○五年，迪士尼公司也曾出品動畫片《鴿戰總動員》（Valiant） ，講述英法兩國在二戰期間，由於無線電報可能遭敵方破譯，重啟飛鴿傳書解決軍情傳遞困境的虛擬故事。可見，即使人們早已不再利用禽鳥傳書，這上千年來的遺風，仍存在於傳說與想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