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卓威

是否有登山客跟我一樣，在攻頂後，環顧四周，有感而發覺得自己很渺小，並慚愧的自省：原以為看透了世界，其實不過是自以為是的狂妄。

英國峰區國家公園占地1440平方公里，遍布數座城市。這次朋友帶著我挑戰的，是位於曼徹斯特東北邊的Yeomar Hey水庫，雖然只占峰區的幾千萬分之一，卻足夠讓我在多年後，仍為它壯闊的山景感到陶醉。細數生命中那些隱居深山的朋友，我終於能夠理解他們的選擇，每當清晨拉開窗簾看見山的輪廓，要捨棄都市的霓虹燈，不會是件難事。

那天我們在山頂坐了好久，找不出要下山的理由，縱使肚子餓了，天氣轉涼了，還是甘願繼續欣賞眼前的美景。我指著山下跟朋友說，那裡是我們的起點，然後指尖順著步道，繞上來我們所在的位置。

這裡如同一間心理治療室，沿途的花草、溪流、岩石，皆是療程的一部分，讓我們一路上，滔滔不絕的聊起內心事。朋友來自波蘭，3年前來到英國工作，我則是晚了他兩年，某些層面，我們都經歷也懂得獨自在國外工作的辛苦。

兩個不同國家，不同母語的人，偶然在英國認識，相約到峰區欣賞美如夢境的景色。我們沒有講開，但其實內心早已將彼此認定為一輩子的朋友。

往後的每一年，我都會在照片底下標註他，讓他想起這段美好的過去。縱使疫情讓我們無法見面，但對峰區的記憶，就像才剛爬完一樣，永久保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