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偉大的意識形態,多崇高的政治訴求,多激情的民族主義,都有一個底線,那就是誠實與道德的底線。那底線如果被逾越,人性,將會被意識形態綁架;人格,將會被政治扭曲;道德,將會被仇恨淹沒。
而所有的扭曲,所有的逾越,所有的綁架,都是從最微小的地方開始的。那開始的地方,叫做不誠實。不願面對真實的處境,轉過頭去,假裝沒看見;不願面對自己的過錯,把責任推委給他人;不願承認自己造假,逃避閃躲,卻推給他人不接受自己意見。
林智堅的台大論文抄襲案,正是這樣一種典型。事實上,抄襲的問題,理甚易明,國際學界早有共同的判斷標準。林智堅如果沒有抄襲,他大可站出來為自己辯護。如果林智堅拿著自己的論文,站在台大學術倫理委員會面前,逐一說明自己如何從現象中尋找理論依據,再從民調中,分析問題,找到問題的答案,由而得出結論。這都是一個論文寫作者早就了然於胸的思考,有什麼不能面對的?就算教授從論文中找到與其他論文相同的內容,林智堅一樣可以為自己辯駁。這是他的權利,也是責任。
林智堅不此之圖,反而逃避再三。最不可原諒的是,不知是否從什麼地方得到消息,知道台大校方在九日上午十一時要召開記者會,他竟然在九日的零時三十分,寫信給台大學倫會,說他有兩個時間可以去參加學倫會的面談。台大已經三度請他來作說明,他都缺席,一次都不敢面對,反而在外面發聲明。然而,他的聲明只是讓外界更懷疑,那些幾千字的聲明也可能和論文一樣,都是別人代筆。
而在聽到台大要召開記者會的前夕,才故意在半夜,學倫會根本不會有人上班的十二點半,寫信聲明要去接受面談。而且信是與律師一起署名的email。更可恥的是,他事後竟然說,他並未拒絕面談,還曾主動提出。這樣的居心,除了故意設計圈套,居心奸巧,實在難以形容。
這樣的奸巧聰明,為什麼不用在論文上,卻用在逃避責任上?這是一個負責任的政治人物嗎?這就是林智堅的人格特質嗎?
另一個台大不能不追究的學術倫理課題是陳明通教授。做為林智堅的指導教授,同時也是余正煌的口試委員,他看過兩份論文,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四十一的論文,任何指導教授都不能假裝沒看到,他沒有理由不知道林智堅有抄襲余正煌的論文。那麼,做為台大教授,陳明通在學術上還站得住腳嗎?有這樣的教授,台大怎麼建立學術尊嚴?如果台大未能基於學術倫理加以處理,陳明通這樣的教授還在,以後台大怎麼走出去和國際接軌?難道國際不會笑話台大嗎?
坦白說,林智堅前前後後的態度,為人格教育,做了最壞的示範。如果林智堅的論文未受懲處,碩士資格未註消,那我們以後還可以教導孩子,誠實、負責、不抄襲是學術的基本倫理嗎?台灣的品格教育,還要如何進行下去呢?
台大對林智堅抄襲案處理,維護學術倫理,樹立知識人應有的風骨,也讓我們還可以教育孩子:學術的根本是誠信。誠實,是信任的開始。一個不誠實的政治人物,絕對不能信任,那是一切敗壞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