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正文
當人們發現教條可能出錯,法典不是包羅萬象,職權可能搖擺不定,生活充滿集體偏見,社會並非盡善盡美,法律不見得公平時,如何面對自身的「今是昨非」。在電影《悲慘世界》中,導演建構出一幅全面性的畫面,將罪犯的悔悟從善與惡法窮追,做了強烈的檢視。
企圖擺脫去個人化
影片以氣勢磅礡的勞動畫面開場,運用鳥瞰鏡頭呈現出統治和主宰的氣勢,以具壓迫感的俯角鏡頭,刻畫出不平等的世界,衣衫襤褸的勞役犯對比於服飾整潔紀律的警衛,刻意的讓閱聽眾了解本片人物和時空之間的牽絆。身穿制服代表權威的獄吏,站在頂端顯示其權力,高聲喊著:「編號二四六○一的囚犯,可以假釋出獄了,他因為偷了一條麵包給他姐姐快要餓死的小孩,被判五年徒刑,但由於多次試圖越獄,刑期延長到十九年,如今方才重獲自由。」只見頑強的男子,傲然的回上:「我是尚萬強。」企圖擺脫「去個人化」的陰影。
假釋的尚萬強昏睡在一座教堂前,他被帶入屋內款待:「我們有的不多,但願意和你分享,有食物填飽你,有床褥讓你睡到天明。」他無助的接受足以溫飽的食物與柔軟的睡褥,這是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平等對待的眼光。但夜半驚醒,他心生貪婪,偷走銀器逃跑,逮到現行犯的警衛扭送對質時,沒想到主教竟回答:「這些禮物都是我送他的。」問題是,這些分明是教會的銀器,主教為何說謊?為何要請警衛放了他?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多年的牢獄生活讓他學到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仇恨與報復」,這種怨恨之氣在他身上好似堡壘,是無法衝破的;但是,第一次他察覺到純潔光輝,寬恕成了最猛烈的衝擊,這位被黑暗囚禁十九年的勞役犯被美德的光芒閃刺雙眼。
如果尚萬強拒絕被寬恕,那麼他就會頑劣到底、至死不悟;如果他退讓,就必須放下多年來在心中積壓的仇恨;這是一場自我的解構與再建構;他自問:「如果人生還有轉折,我有轉折嗎?」他仰天展開雙臂,雙膝跪地,聲淚俱下對著漫無的天際大喊,導演以臉部特寫鏡頭來詮釋此時心境轉折。
多數人在如此孤獨的情境,是會淹沒在環境洪流中,但他選擇再創新生。電影中,假釋犯在當時的社會是一個虛假的機會,因為被烙印的犯人身分只會有更多外在歧視眼光,於是尚萬強變賣銀器求現,改名換姓決心再創新生。
隨著劇情,法律的瑕疵面逐步被揭開,透過尚萬強與賈維善念與惡勢力的對峙,道德誠信猶如黑暗中冉冉升起的太陽,傾覆律法權力的同時也披露出謊言與偽善;他讓觀影者清楚看見隱藏於政治與律法後的權謀。
在雨果的巨作下,《悲慘世界》猶如一面鏡子,深刻的描繪出人道主義、悲憫冷峻、苦難救贖、信念價值。他自己也這樣的評論:「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著愚昧與窮困,那麼,這本書,則絕不會無益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