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娘家的媽媽年前跌了一跤，傷到了腰椎，看了好幾次醫生，都不見好轉，雖曾考慮過要開刀，但又擔心媽媽年紀大了，恐怕經不起開刀的風險。眼看媽媽的疼痛一日一日的加劇，再加上媽媽因身體不適而變得非常消極，我們幾經權衡，還是決定開刀，希望能夠減輕媽媽的病痛。

動手術前，是我帶她到醫院做術前的例行檢查，當我推她去量身高體重時，我著實嚇了一跳，因為印象中媽媽是一百六十六公分，六十六公斤，近幾年，雖然隨著年紀愈來愈大，可以看出身高有些變化，可是當護理師報出一百五十三公分，四十五公斤這樣的數字時，我簡直難以置信。曾幾何時，高大的媽媽變得如此瘦小？我也才驚覺媽媽這幾年的老化有多嚴重。再看她佝僂著身子，滿頭散亂的白髮，想到她也曾是外公最鍾愛的女兒，外公若地下有知，看到媽媽這等模樣，不知會多心疼。

媽媽是長女，底下有六個弟弟一個妹妹。農村長女，通常擔任的是另一個媽媽的角色，媽媽當然也不例外。再加上外婆的身體不好，所以從她懂事後，不僅要忙於農事，還要操持大半的家務。所幸，在重男輕女的年代，媽媽雖然是女兒，但外公對媽媽卻是極其疼愛的。

外公是入贅到外婆家的，所以媽媽出生時，他心中自是非常欣喜。畢竟他是個入贅的女婿，在這樣的家庭裡，沒有尊嚴，沒有地位，甚至是要受人輕視的。

但媽媽一出生，除了外婆外，他又有了親人，所以格外的疼媽媽。媽媽也常說外公對她很好，常常會帶她去店仔口買餅乾糖果給她吃。少女時代的她，想跟朋友一起去學裁縫和織毛線，但外婆為了要讓她多做些家事、照顧弟弟妹妹，不讓她去學。外公知道後，私底下偷偷塞錢讓她去學，又幫她掩飾，沒讓外婆發現。所以她才能在嫁給貧窮的爸爸後，得以靠幫人做衣服、織毛線來貼補家用。

如今外公不在了，是不是該由我們接替外公的角色？我替她理理髮，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想必外公在天上看了，應該也會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