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芳枝
讀書的年代,書包裡的鋁製便當盒,是大家的共同記憶。民國50年初,物質匱乏,升斗小民生活貧困,晚餐時,母親先挾一些菜放櫥櫃裡,讓我隔天帶便當,否則等一下像餓虎似的小傢伙撲上來,就如秋風掃落葉,寸草不留。
家裡沒有冰箱,學校也沒有蒸飯設備,夏天溫度高,飯菜密封在飯盒裡,到中午常有股餿味,冬天則凍結一層油,雖是冷飯冷菜,但我也沒鬧過胃腸,窮苦孩子免疫力較強吧。
記得有一次,中午打開飯盒多了一個醬油荷包蛋,蛋的香氣撲鼻而來,原來那天我生日。饑腸轆轆的我,瞬間扒個精光,真是幸福呀。
同學間家境貧富的差距大,有的是家人送來香噴噴、熱騰騰的便當,光聞味道就讓人猛吞口水;有的則是寒酸的菜色配地瓜飯,只能低著頭猛吃。
坐我旁邊的同學是醫生的女兒,每天中午家人用精緻的提籃送飯來給她,打開便當盒,香氣撲鼻而來,我常偷瞄她的豪華便當,菜色豐富變化又多,讓我好生羨慕。
有一次,醫生的女兒生病請假,拜託我放學後繞過她家,告訴她課程進度和各科作業。一個星期日,她媽媽做了一大盒壽司讓我帶回家,弟妹們第一次吃到日本料理,開心得又叫又跳,快樂又滿足。
外子說他生長在農村大家庭,父輩兄弟未分家,食指浩繁,每天得準備十個便當,排起來像一列火車。鄉下人勤儉成性,便當菜色寒磣,也不敢嫌棄,他說只要白米飯不加太多地瓜就特別香。想起那年代的孩子,懂事知足,真叫人疼惜哪 !
讀書時,搭火車到高雄,都是買慢車票,每站皆停,要三、四個小時。停靠車站的幾分鐘,賣便當的小販立即沿著月台叫賣,追著火車來回跑,因為時間短促,大家分秒必爭。
台鐵的招牌便當吃了好多年,菜色多元,色香味俱全,一直到現在仍然懷念它的味道。至今只要搭乘火車,我仍會到販賣部買鐵路便當在車上吃,尤其是家人旅行時,在車上吃便當,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