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妮佛

我有兩個姊姊、一個弟弟，從這樣的排行順序中，不難看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傳統。不只一次有人聽聞我們家是三個女兒加一個老么獨子的排序組合時，都會做出「了然於心」的表情，甚至我還曾被直白地問過：「妳爸媽生到老三又是個女兒時，一定很失望。」、「妳爸爸肯定最疼妳弟弟，沒錯吧？」

我記得有一年小弟生日，爸爸「偷偷」帶他到百貨公司童裝部買了兩件襯衫和短褲。被我發現後，總是穿姊姊們舊衣物的我不平地抗議，爸爸極力安撫我，他所持的理由是：「阿弟是男孩子，總不好一直都穿妳們的衣服嘛！」我哪裡能因此被說服，哭鬧著說爸爸好不公平、怎麼可以這麼偏心。

之後我也常常借題發揮，跟爸爸抱怨家中有重男輕女的觀念，理直氣壯地數落爸爸古板迂腐。爸爸總是表情無奈又語帶委屈地說：「小珍，妳這樣講，實在是很沒良心啊！」

小時候，添購每個孩子的新鞋是家中過年前的例行公事，個性龜毛的我總是逛遍了大小鞋店都遍尋不著自己滿意的鞋子。當被媽媽姊姊猛翻白眼的我不敢再堅持己見時，爸爸會當機立斷說：「沒關係，今天就先到此為止」，然後隔天再獨自帶著我到各家鞋店去慢慢挑選我想要的鞋子。

小學時期那頂奢侈又不實用的紅色毛呢帽、國中一年級就「超前部署」的軟式隱形眼鏡、高二時為了頭髮被記過鬧彆扭要休學，讓爸爸特地跑去校長室溝通、以遛狗為由，等在公車站幫放學的我背沉重的大書包回家、陪著我沿路耐心找尋我剛買了卻不慎搞丟的衣服…，這些其實都是爸爸寵溺疼愛我這個任性小女兒的鐵證啊！

回顧歷歷在目的往事，腦海中還清楚浮現爸爸當年在我跟他發牢騷時，受到誤解、冤枉的委屈表情。明明自己就是最被爸爸疼愛的小女兒，還抱怨他重男輕女、偏心不公平…，爸爸說得對，我這樣講，還真是很沒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