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隋大業二年，新作輿服儀衛，課州縣送羽毛。民求捕之，殆無遺類。烏程有高樹逾百尺，上有鶴巢。民欲取之不可，乃伐其根。鶴恐殺其子，自拔氅毛投地。

──《通鑒》，朱幼蘭書



「鶴拔氅毛」這則護生故事，取材自《通鑒》這部書中的一則動物母愛的感人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是一隻母鶴，牠為了保護孩子而做出驚人之舉。

隋朝大業二年，當時新上任管理車輛和衣冠的輿服儀衛，因為需要羽毛來製作儀隊衣飾及旗幡等，於是下令向各州縣徵禽類的羽毛捐。一聲令下，各州縣開始向老百姓催繳羽毛。老百姓想盡辦法拚命去捕捉各種飛鳥，拔下羽毛來繳稅。短時間之內，幾乎所有鳥類都被捕光，樹上和天上再也見不到飛鳥美麗的身影，更聽不到悅耳的鳥鳴。

在這一片沒有鳥鳴的死寂中，浙江南邊不遠處有一個名為烏程的地方，當地人發現一隻漏網之鳥，於是想辦法要捕捉牠，以取得牠身上的羽毛。

這是一隻母鶴，牠棲息在一棵高逾百尺的樹上，因此不容易被發現。但母鶴覓食要飛進飛出，難隱行跡，況且母鶴正在育雛，需要更多食物來餵養心愛的孩子，所以更勤於離巢，故而行跡敗露。

母鶴所棲息的大樹太高了，捕鳥的人爬不上去，經過商議後，他們決定將大樹砍倒。當人們拿出斧頭要動手砍樹時，卻發現樹上落下來一片片的羽毛。

人們撿起羽毛仔細一看，不正是那隻鶴的羽毛嗎？再抬頭往樹上看去，只見母鶴用嘴喙，從自己的身上拔下一根根的羽毛往下丟，送給想捕捉牠的人。

母鶴大可以飛走，砍樹是愚昧的舉動，鳥有翅膀，隨時可飛離大樹；母鶴之所以不走，是因為不忍心丟下嗷嗷待哺的孩子而自己逃生。見人們砍樹，怕樹倒了自己的孩子也要遭殃，為了保護孩子，也不希望人們毀了牠的家園，牠想，既然人類要的是牠的羽毛，牠就自拔羽毛送給人類，以滿足人類的需求，希望人類可以放過牠們母子。

多感人啊！母鶴愛子如命，跟人類沒有兩樣；牠為子犧牲自拔羽毛，不是自己怕死，而是怕孩子受到傷害；牠自拔羽毛這種驚人之舉，是鶴的智慧展現，是牠急中生智。

可見與人類相同的有情眾生，如這隻母鶴，如其他動物飛鳥，是有愛、有思想、有判斷力、能為愛犧牲、能為自己爭取生存權利的。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更應該愛惜牠們，保護牠們，而不是對牠們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