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凡法師

今天，我和以往一樣，早早就起床了，凌晨四點，月光溫亮了整個祇園，我享受著踩著月光前行的步伐，隱約聽到後面有腳步聲，響起：「羅睺羅，我是舍利弗，不要嚇到。」我回頭一看，忍不住說：「尊者，您怎麼在這裡？」

舍利弗輕聲的說：「我到各寮口，看看大家打坐用功的情形。羅睺羅，你自己一個人？」我點點頭，沒有作聲。其實還有另外一位比丘，但是他不常出現。

我說：「是的，我負責司水。」我擔心來不及，沒有放慢腳步，繼續往前走。

舍利弗陪我到燒茶水的亭子，幫忙整理周邊的柴火。凌晨的黑夜，好靜好靜，我們輕聲說話的聲音劃破天際，隨著東方露白，我把該燒的水煮好，放在茶水間供眾，整理好袈裟，我們就前往舍衛城應供。

回來用完餐，我要去茶水間看水用量如何，舍利弗叫住我：「羅睺羅，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談談。」

我說：「是。」心裡有些小開心，應該是要讚歎我大清早認真司水的精神。

只見舍利弗略帶嚴肅的說：「你這樣自己一個人司水多久了？」

我想了一下，說：「大概一個多月了。」

舍利弗說：「目犍連尊者知道，和你同組的另一位比丘沒有一起司水嗎？」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我沒說，我想他年紀比我大，不要計較……。」

舍利弗打斷我的話，說：「羅睺羅，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楞了一下，說：「是。」做事還被念，我心裡有點小委曲。

舍利弗說：「這份司水的工作，是你和另一位比丘的工作，這也是他修福報、結緣的機會，他沒有出現，你應該要提醒他。如果多次提醒他不聽，你就要報告目犍連尊者，由他來處理、協調。」

我說：「但是，人家會不會說我打小報告？」

舍利弗原本有點嚴肅的聲音緩了下來，說：「不會的，這是目犍連尊者要關心的事，他會做妥善的安排。」

我說：「真的嗎？那我會不會被排斥？」

舍利弗說：「每一個人在僧團裡都領一份職，他如果不適合每天搬水、燒水給大家使用，就安排做其他事情就好了。」

我說：「是。」原來，還可以申請換工作，那我下次想要掃地。

話鋒一轉，舍利弗突然認真的問我：「羅睺羅，你是怕說了，會讓別人覺得你打小報告，所以不敢講？」

我說：「是有一點點。但是，我想在密行上多用功，為善不欲人知，就不用太計較了。」

舍利弗說：「羅睺羅你能這樣想，很難能可貴。但是，在僧團裡面，也要有道德勇氣，為了他人、為了大眾、為了僧團好，你要擁有勇敢的善良，該說要說、該做要做，即使受到他人的批評、責難，也無所畏懼，這也是修密行。」原來密行不僅僅是做自以為是的善事。

我說：「我懂了，我會去跟目犍連尊者報告。」

舍利弗說：「羅睺羅，你發心作務，我讚歎、肯定你。但是，善良不是傻，不是消極、怯弱，真正的善良，是勇敢、無私、公正的利他。」

我說：「這是智慧嗎？」

舍利弗說：「你參吧！」

此時，我的腦海裡浮起今早舍利弗陪伴我整理柴火的情景，實在很感動。待會兒遇到阿難，我要給他猜一猜，今天清早誰和我一起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