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旖
日前,榮獲第十九屆台新藝術獎年度大獎的《牆後的院宅》系列舞作,是由編舞家葉名樺根據王大閎的傳記、著作等創作而成,包括王大閎的心路歷程、日常起居,以及他對空間規畫的理念、他與家人的互動等細節,皆在舞蹈中呈顯。
王大閎一九一七年出生於北京,他先後在英國、美國攻讀建築,直至一九五二年遷居台北。二○一八年台北市立美術館將其建國南路自宅復刻,重現於美術館南側,並以「王大閎建築劇場」的型態啟動營運。他的建築代表作還包括林語堂故居、國父紀念館等。
葉名樺在訪談中提及與服裝設計師討論的過程,她說:「我整個人要像國父紀念館一樣。」於是,她在演出時爬上王大閎建築劇場的紅磚牆,邊走邊拉出長長的裙襬垂墜牆邊。她在牆上緩緩展開手臂,作勢起飛,正如國父紀念館的飛簷。
同樣以舞蹈與建築對話的,可見於一九九九年柏林猶太博物館新館甫完工時,在諸多展品尚未「駐館」之前,編舞家莎夏‧瓦茲(Sasha Waltz)首先進站,舞出《對話’99/II》,並僅開放一百位觀眾入場觀賞。新館的硬體線條曲折、用色冰冷,被視為是隱喻猶太歷史,《對話》裡舞者的肢體也試圖展演這些沉重的質地,呼應建築意象。「編舞如同蓋房子」,旅德作家陳思宏二○一三年在〈在空博物館裡建築舞蹈與對話〉文中對莎夏的舞作評道。
舞蹈的演出場地原本大多是劇院,而不是美術館、博物館等白立方空間,但葉名樺和莎夏卻都在白立方裡「蓋出」有別以往的對話框,舞者在此以他們的身體「建築」一個新劇場、新白立方。而當我們以觀眾的身分走進他們創造的新場域時,似乎也不再只是觀眾,我們的身體跟著他們的建築也「建築」成歷史與空間的一部分,成為建築(新白立方)裡的建築(編舞)的建築(身體)。
然而,此建築卻也隨著演出結束而消逝,彷彿一場魔法,僅建造於展演當下的頃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