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四

看小豪神情專注，幾乎快把頭埋進作業本裡，心想難得今天他這麼認真寫功課。過了一會兒，發覺有些不對勁，因為那落筆處都在同一區，原地踏步似地點擊著。湊近細看，哪是寫字，一堆歪七扭八的線條和小車子、小房子……他根本在鬼畫符，整本簿子被畫得體無完膚！

自從知道小豪很容易分心走神，有胡亂塗鴉的習慣後，就會特別關注他，只要發現筆尖開始兜兜轉轉，立馬出聲提醒：「認真一點，快點寫！」不過一忙起來就無暇顧及，等得空想起他時，早已完成了好幾幅「曠世巨作」，簡直防不勝防，也讓我擦不勝擦，有時候不小心還把本子擦破了。

有一次，小豪寫完數學習題交給我檢查，猛然一看還以為是美勞作品，因為所有數字都是鏤空字體，有稜有角且剛毅有力。我罵也不是誇也不是，實在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耐性，才能「刻畫」出這些工整的藝術字體。

其實，我很能理解他，因為我也算是過來人。

從小學開始，只要感覺上課很無聊，或瞌睡蟲上身試圖振作，我就會在課本上、考卷上畫漫畫，像是小叮噹、蠟筆小新、魯夫、死神、柯南等卡通人物，復古的、時下的、東方的、西方的，遁入自我的異想世界樂此不疲，只為遠離枯燥無味的課堂。當然，這些不守規範的偏差舉止，經常換來一頓罵和責罰。

我也曾試著自我約束，可是老師平淡單一的嗓音，實在比催眠曲還厲害，那些艱澀難懂的之乎也者和xyαβ，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的心思帶到九霄雲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很自然的反射動作，而且隨著一日日累積，還能湊成一部連載動漫。

也愛畫畫的老媽，有一次本來準備破口大罵，後來忍不住問我：「這是什麼？那是什麼？」那口氣我聽得出來，「好奇」成分比「指責」多。心想，遺傳騙不了人，我果然是媽的兒子！

雖然那段塗鴉的日子，伴隨了不少父母師長「恨鐵不成鋼」的焦急憂慮，讓我覺得很對不起他們；卻也陪我度過許多難熬的時光，讓我在課業考試的沉重壓力下，得以喘息舒緩。

所以，除了叮嚀，我也不吝給予小豪讚賞，誰知以後他不會成為另一個畢卡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