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擬」的存心挑釁
《金瓶梅》對傳統小說的戲擬(Parody),如同英國作家珍‧奧斯汀以《諾桑覺修道院》(Northanger Abbey)嘲諷了十八世紀歌德式的傳奇小說。後代文人對傳統敘事模式的翻新與突破,往往帶有某種認清了現實生活不過就是平凡的無奈與唏噓。
第一奇書《金瓶梅》以「西門慶熱結十兄弟」開啟故事,不僅向讀者暗示了本書乃以西門慶為敘事中心,同時也藉由結拜前集資人在銀子的成色上動了手腳,以及締盟時大夥兒調侃玉皇廟諸神的不恭敬行為,戳穿了人們一向以來對桃園結義這個古老傳奇的迷夢與神往。 日後西門慶在這些結拜兄弟的身上占妻謀財;這些兄弟在西門府上趨附揩油的景況,則更清楚地表明了戲擬者對古代聚義行為過於理想化的質疑。
原來生活中許多事情的發生,都像是走路時無意碰上的一樣,帶有偶然與瑣碎的性質。小說家務求在多層次的事件處理中,做到隨放隨收,讓繁忙的日子像在無限煙波裡載浮載沉,同時,也可能因為來自現實生存處境的刺激,讓他們在下筆時,反映了處世者對於宗教與哲學的信仰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