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好多人的聲音,「四分鐘!」也有的這樣說,「好啦好啦,安靜。有沒有人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來代課的?」大家應該都知道了,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耍寶,大聲喊著:「不知道!」小雪笑了一下:「李老師住院了,心肌梗塞,要開刀。」氣氛頓時沉寂,「什麼時候回來?」有人問,「開完刀可能還要再觀察,這個很難講吧!」有人回答他,「心肌梗塞耶,沒那麼快吧!」另一個說,一下子班上又亂了起來,直到風紀股長喊了聲:「安靜!」小雪才開始和我們說明她這一段時間代課的課程安排及小考的方式。我看看旁邊的空位,實在搞不懂阿健這小子,說好了今天這考試我罩他,還怕什麼?居然就不來上課了,耍我啊?
午休時間我趴在桌上,快要睡著的時候,有人拍了下我肩膀,「阿健!怎麼現在才來?」「我還沒吃飯,陪我到餐廳去吧!」阿健看起來精神非常差,好像一整晚沒睡。
「那你怎麼還要趕來學校啊?在家休息就好了啊!打手機給我,我幫你請假就好了呀。」「他們都還在醫院,我一個人在家怪恐怖的,還是來好了,反正下午沒什麼重要的課。」阿健說話的那副吊兒啷噹我早就習慣了,可是這時候我卻覺得他的聲音特別刺耳,好不容易壓下了想痛罵他兩句的怒意,但一看到桌上的那碗餛飩,我突然又有股衝動想潑到他臉上去。
阿健他爺爺沒了,傍晚的時候紅單子就開出來了,連絡到朱奶奶和阿健他爸媽已經是晚上八點多的事,全家趕過去時已經沒了意識,大約將近快十二點斷的氣,阿健住南部的姑姑、叔叔他們到天快亮才趕到榮總,沒有見到老先生的最後一面。
我不知道要跟阿健說什麼,想說些安慰的話吧,看看他吃餛飩的樣子,覺得好像又不需要。他現在覺得餛飩的味道如何?其實我不大確定,我只是叫了杯紅蘿蔔汁在他對面喝著。一向囉唆的他現在非常安靜,就這樣,我們後來誰都沒有再搭理誰,只是面對面坐著,直到午休結束的鐘響了,「走吧!」我說,「嗯。」他懶洋洋地答了一聲。走到教室,才發現我們的錢都沒付。(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