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維尼老師

佛陀成道之後，為眾生說法四十九年，後來經弟子集結記錄，留下卷帙浩繁的佛經，指引後世有緣人修行佛道。而為了讓所有資質的人都能明白佛陀所說的道理，佛經中有許多巧妙的譬喻，將深奧微妙的佛法，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說給大家聽，其中有一個廣為人知的故事，就是「盲人摸象」。

這個故事在《涅槃經》、《長阿含經》、《百喻經》、《六度集經》中都有記載，雖然細節稍有出入，但故事的主體是一樣的。故事中幾個盲人分別觸摸大象，並說出大象的模樣，結果摸到象牙的人說像蘿，摸到耳朵的人說像畚箕，摸到象頭的人說像石頭，摸到背的人說像張床，摸到肚子的人說像大鼓，摸到尾巴的人說像繩子。幾個盲人堅持己見，爭論不休，誰也不讓誰。這個故事比喻迷惑於六塵世界的人們，就像盲人摸象一樣，被自己所感知的局部現象所障礙並執以為真，而無法了解真正的實相。

上面盲人摸象的故事，也可以用數學的「集合」概念來理解。集合是什麼？如果我們把具有共同特性的事物放在一起，成為一個整體，就叫做集合。數學上會用大括號來表示一個集合，並用大寫英文字母給它一個代號。比方小於10的質數的集合，就可以寫成A＝｛2，3，5，7｝。

集合中的每個成員叫做「元素」，比方7就是A的一個元素，數學上說7屬於A，寫成7∈A；如果把A的部分元素放在一起，就形成一個子集合（當然也可以選取全部元素），比方B＝｛2，3｝就是A的一個子集合，而且元素比A少，叫做「真子集」，數學上說B包含於A，寫成B⊂A。

顯而易見的，不管是單一個元素或是一個真子集，都只是A的一部分，它當然不等於A。所以，盲人摸象的故事，以集合觀點來看，所犯的錯誤就是把部分（大象的某個部位）當成整體（完整的大象）了。

談到部分與整體，戰國時代名家的公孫龍提出「白馬非馬」論，也與此有關。公孫龍為何說白馬非馬呢？因為以毛色來看，馬這個集合中有白馬、黃馬、黑馬……，而白馬只是馬這個集合的一部分，部分不等於整體，所以白馬非馬。也就是說，公孫龍所謂白馬非馬的「非」是「不等於」的意思——白馬不等於全體的馬，並非認為白馬「不屬於」馬唷！

不過，既然部分不等於整體，為什麼佛教中又有「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說法呢？這在佛學上有許多精闢的詮釋，我們不深入探討，這裡就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把「一」當成個體，「一切」當成整體，試著用集合的觀點來稍加理解。

同樣以前面A＝｛2，3，5，7｝這個集合為例，從個別元素來看，7不等於2、3、5，更不等於｛2，3，5，7｝。但是，如果從整體的集合特性——「小於10的質數」來看，7具備這個特性，其他元素一定也具備這個特性；而所有元素所共同具備的「小於10的質數」這個特性，7這個單一元素上一定有，所以「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一個也好，一切也好，所具有的特性完全相同，沒有差別。這就好像一大杯糖水，喝一小口是甜的，不用繼續喝也知道整杯都是甜的；而整杯糖水是甜的，就算只喝一小口也是甜的。從「甜」這個特性來切入，我們也可以說「一口即一切口，一切口即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