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每真

暑假時，公公一通電話，我們全家五口便一起回去幫忙採收龍眼。穿著長褲、戴著袖套，全副武裝，開啟了採收龍眼的序幕。

工作做了些分工，先生及八十五歲的公公還有大兒子，屬於壯丁組，負責鋸樹枝，採摘龍眼。

什麼？八十五歲還是壯丁？沒錯，以採收龍眼的經驗看來，公公已採收了七十多年且寶刀未老，擔任這次的總指揮。我、女兒及小兒子屬於婦孺組，負責將採收的龍眼剪下，準備烘烤。

壯丁組穿著長衣、長褲及雨鞋，戴著斗笠，其中一人爬上樹鋸樹枝，另一人在樹下拿著鉗子剪下大樹枝，放在竹簍裡；另一人用推車推著掛滿小樹枝的龍眼，到烘焙寮給婦孺組。不管出太陽或下大雨，果實成熟了都得盡快採收，無論蚊蟲叮咬或汗水浸溼衣服，擦了蚊蟲藥喝點水，再繼續努力。

婦孺組負責拿剪刀從樹枝上剪下完整的龍眼，只要有裂痕露出龍眼肉的都出局。一大片圓圓的金黃龍眼，躺在公公自製的四方烘焙槽，甚是好看。我們在寮內有電風扇吹著，沒有流汗的問題，但果園裡蚊子很多，即使穿了長褲、戴了袖套、點了蚊香，還是會被蚊子趁隙攻擊。

剪龍眼的過程中，好動活潑的小兒子也發現了許多昆蟲寶貝，有螳螂、紅色或綠色的小瓢蟲、褐色的椿象、黑色的大螞蟻……他用小瓶子「收留」了螳螂及瓢蟲，算是農務工作的意外收穫。

婦孺組因都是輕鬆的手工，我突發奇想不如來玩遊戲：成語、英語單字、說故事接龍或是輪流歌唱，龍眼寮內時而尖叫時而哀嘆，劃破大雨中的寧靜。工作到晚上八點多告一段落，吃完晚餐後回家，簡單盥洗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全家睡眼惺忪前往公公家，結果公公說他腳痛無法工作。總指揮掛彩了，先生升級當一日主帥，一家五口仍然分成兩組，各就各位。

第二天工作起來更加嫻熟，但拿著剪刀長時間蹲坐也是會累的，國一的小兒子輕聲問女兒：「明天要上線上暑輔課，我現在好期待上課喔！比剪龍眼輕鬆多了。」

我笑笑說：「也可以跟老師請假呀！說你未來要繼承家業，現在要跟阿公好好學習。」小兒子態度堅決：「我才不要！太辛苦了。」

「每一個工作都有它的苦與樂，找到適合自己又可以謀生的，就是最好的選擇。」我說。看著烘焙槽裡滿滿的龍眼，不禁驕傲起來，這是我們全家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第三天，婦孺組三人都有課要上，所以免勞役，屬於壯丁組的父子倆依然認命回家幫忙。兩個準備上課的孩子哀嘆著：「腰痠背痛，手腳好癢，累死了！」他們奇怪我怎麼都沒怎樣？

我以英雄之姿告訴孩子：「笑話！我出身稻香世家，小學二年級開始，農忙時就得在田裡幫忙，一直到大學畢業。這些農務根本難不倒我。」事實上，已二十多年沒做農務的我也是腰痠背痛的，只是沒表現得那麼明顯。當了老師之後，拿慣了紅筆跟粉筆，再拿起農具還真有點不習慣。

以柴燒烘焙龍眼乾是一個浩大工程，除了採摘剪十分耗費人力，烘焙時更得要細心照顧，得每兩小時巡一次灶火以確保烘焙溫度，如此烘焙五天，香香的龍眼乾才算大功告成。

農務工作雖然辛苦，但看到一樣從事教職的先生及念五專二年級的大兒子，那三周天天都回去幫忙，內心除了疼惜之外也有些感動。全家一起在果園裡工作雖然辛苦，但也是培養孩子們吃苦耐勞的練習場，讓他們懂得「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的道理。

採收龍眼總動員，一家人也共同收穫了甜美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