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愛刷茱麗葉

「菜市仔」是婆婆媽媽每天造訪的聖地，不一定要大包小包提滿兩手，可能只是買塊豆腐，或是一斤雞蛋再加三顆番茄，又或是沒買菜卻買了一雙一百元的零碼運動鞋，都能讓她們整天活力滿點。

我媽說，她一天沒上菜市場就渾身不對勁。

我喜歡逛假日的菜市場，因為比平日多了一些小販。有些農家種多了吃不完的蔬果，阿婆會用扁擔挑出來賣，一把一把、一落一落整齊擺在防水布上任客人挑選，再配上兩句：「這自己種的，沒噴農藥，比較醜啦！」錢就不由自主從口袋跑出來了。

有次，在一堆蔬菜前看到橘紅色帶刺的橢圓形水果，阿婆說那不是水果，叫「木鱉果」，超多葉黃素，對眼睛很好。當天買了木鱉果燉湯，再加點枸杞與紅棗，整鍋湯色呈現鮮豔的橘紅色，好喝極了。可惜下次再要買，阿婆那攤被現磨杏仁粉取代了。

對於沒看過、沒吃過的食材我總是樂於嘗鮮，因為賣的人會教你如何料理最好吃。「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是菜市場顯學，此起彼落的吆喝聲伴隨殺價聲是市井小民的活力展現，送你一把蔥、兩根辣椒、幾枝九層塔或是些許香菜是交易潛規則，只要是菜市場都一樣。

想撿便宜就晚點去，攤販準備收攤回家一定「凊彩賣」，或是送些醜醜賣不出去的水果，但吃來一樣滿嘴甜蜜。我最愛的蜜地瓜與糖炒栗子星期天出攤，媽媽愛吃的客家碗粿、鹹湯圓星期六才來，柴燒豆腐與豆花星期三擺攤，手工貝果與涼皮星期五才吃得到……這些逐市場而居的游牧攤販，吸引了一群死忠客戶，每星期不打卡準時報到。

市場尾端的無名麵攤只賣到下午兩點，從小學吃到知天命，那個古早味始終如一。店內只有兩張紅木大圓桌，客人圍桌而食，各自黑白切幾盤，陽春乾麵、餛飩湯配一份小菜，是我萬年不變的吃食。當年一枝花的老闆娘，如今裹著護腰下麵，八十多歲了，手腳仍是乾淨俐落，你的米粉不要豆芽菜，他的湯不要韭菜，我的麵不加蒜泥……腦袋可是靈光得很。

晴空朗朗，走一趟傳統市場，身心靈都飽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