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富敏

炎夏午後坐在餐桌前，啜飲一口茶，彷彿一切隨著茶香裊裊煙灰雲散，心情異常平靜，凝望前方酒櫃裡的種種物品，不做聯想，反而讓我思緒更清晰。目光掃過一件件小物，瞬時停留在碩大的高粱酒身上，不喝酒的我，前年開始跟風流行收集金門節慶紀念酒，三五瓶一千毫升的大酒瓶擠進這酒櫃裡，煞是搶眼，每支紀念酒有著不同顏色的標貼，擺設起來甚是壯觀。眼角餘光突然映入酒瓶旁的一支小巧玲瓏的紫砂壺，應該一百毫升的容量吧！也忘了是哪兒旅遊時買回來的紀念品。這樣的對比竟讓我想起了老爸和老媽……

第二天農曆五月十五日，是老爸的生日，索性帶著這支一○九年端午紀念酒回娘家。媽媽正坐在神明廳前，我把高粱酒放在祖先牌位供桌前，雙手合十跟爸爸說生日快樂，供桌上還有著滷蛋、小菜和蛋糕，香爐上三炷香餘煙飄緲。媽媽上前說：「老ㄟ！你屘查某囝帶你最愛的高粱來給你喝，你一定很高興吧！」我順口說：「老爸，你不要一次喝太多，慢慢喝喔！啊要保佑媽媽身體健康哦！」看著媽媽的身影，我溼了眼眶。

我們回到爸媽的房間，爸爸過世九年了，房裡的擺設一直沒變，桌上仍有爸爸生前收集的各種古幣，連床單都是一樣的。媽媽感慨的說著爸爸的結拜兄弟一個一個也走了，眼神裡滿是悲傷。雖然老爸過世，媽媽還是跟這些老兄弟保持聯繫，每一次的聚會媽媽一定排除萬難參加，總像老爸也是一起的，這樣的情誼總令我感動萬分。我笑著說，現在爸爸在天上也有幾個酒伴了，要媽媽別再擔心了。

跟媽媽閒聊了一上午，聆聽往事總總，媽媽總愛念我個性太急，脾氣太凶，要我凡事要忍……雖然我都知道她會說什麼，還是喜歡一直聽她碎念。

再次望向酒櫃，我將另一瓶高粱酒填在小茶壺旁的空位，這高粱就像是老爸，有著大男人的霸氣；而小茶壺像是母親，有著婉約茶香、怡人芬芳，而壺內的世界卻是無比寬廣的大肚量。我知道這只小茶壺永遠心繫著那一端的高粱酒及這一端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