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全球疫情肆虐，人類生活模式驟然改變，不是自主隔離，就是確診收治。在離群索居的日子裡，歲月像是停盪的鞦韆，在公園裡隨風輕擺。

不是每個人都能立刻適應慢速生活，有的人為孤獨所苦，因為追劇總有完結篇，LINE上難免已讀不回，線上學習也有枯燥時刻，一個人躺在沙發、睡在床上，生活因為恐懼，因為少了人際接觸而惶惶不安。

孤獨並非孤單

從小父母要子女合群，深怕孩子到學校被排擠、被霸凌；看到兒女喊無聊，立刻遞出玩具、按開電視，這些轉移注意力的獎賞，只能讓孩子一時忘了孤單，卻沒機會享受孤獨的樂趣。

孤單彷彿落單的小羊，急於尋找羊媽媽的溫暖，尋找羊群的安全感。孤獨則是更深一層的學習，有人是心理孤獨，形體不見得孤獨，身旁總是美女如雲，滿口阿諛；也有人是形體孤獨，就算離群索居，還能怡然自得，心靈豐富。

我問自己害怕孤獨嗎？

確實，從小到大的日子裡，我的身旁總是家人圍繞、好友作伴、演說滿檔，不愁互動。頂多短暫感覺孤單，例如當時在美國印州留學，但課業多、學習重，牙一咬就過了，也錯過學習孤獨的滋味。

如今，在疫情爆發時才發現，孤獨實在是人生況味。少了車程奔波，少了商家採購，少了街道走動，更少了娛樂享受，原來，孤獨是上天恩賜的自由，一切只因為多了空暇往內心走。

「我」是好朋友

叔本華說過：「青年人需要從年輕時就訓練自己承受孤獨的能力，因為孤獨是幸福、安樂之源。」伏爾泰也談及，「在這世上到處擠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值得我們與之交談。」

可見孤獨的學習正逢其時，我們不要因為無所事事而自責，更不要因不便外出而懊惱；老天爺賜給我們一個絕佳的機會，放慢腳步、練習與自己相處。

而且伏爾泰講錯了，沒有人值得交談？想想看，我們多久沒跟自己交談？多久沒有聆聽內在聲音？這個「我」可是不離不棄，終身守候，我們卻跟這個「我」疏離而陌生，甚至厭惡「我」、放縱「我」而不自知。

二十世紀後期，不是流行「為自己而活」嗎？為自己而活，並不是譁眾取寵、四處討好，去贏得目光、取得掌聲。好不容易我們掙脫了傳統的框架，學習為自己發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獲得一個恩賜的機會，學習和孤獨做好朋友；在家中閱讀、踱步、書寫，或是為自己做一道好菜，窗邊靜坐，細看枝葉輕搖、雨滴滑落，都好。

最孤獨的人

聽說世界上最孤獨的女人是俄羅斯七十六歲的萊柯娃（Lykova），她甫出生就住深山裡，連發生二次世界大戰都不知道，如今整個家族只剩下她一人。

世界最孤獨的男人是北極圈氣象站的史拉瓦（Slava），他是北極研究專家，多年來，在冰天雪地裡，每天一個人測量風力、溫度和降水量，這種日子怎麼過啊？

但是別忘了，孤獨的人並非都是被逼迫或人生悲慘，也不見得是因為性格缺陷，與人格格不入。孤獨是人類生活的本質，及早學會孤獨生活的能力，懂得和自己獨處，並享受靜謐所帶來的豐盛和提昇，才為上策。

根據調查研究，百分之八十的人自認孤獨，按照此比例，你我身旁每十人有八位其實是內心孤獨的。不必驚慌，也不要憐憫，因為孤獨的人早已學會和自己做朋友，孤獨成了一種生命態度，這些「我」寧可保留心靈的自由，讓自己來去自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