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秀美

姊呀我們都是山的女兒，生在山上，長在山上，對山林自然總有一分眷戀。

那天午飯後前往獅潭石觀音寺。那是六十年前祖母走好遠的古道路為我求神祈福之地。民國前三十年，石壁中的神靈，是祖母毅力和虔誠心的依託，現在開車約一小時，可以想見六十年前的祖母光靠兩條腿一定要走上一整天！

陽光好，視野遼闊，左前方可遙見苗栗的三義公館銅鑼，右前方可眺望後龍竹南，海岸邊風力發電的高塔也清晰可見，鍾靈毓秀山神護佑！山上稀疏的粉紅桃花點綴著青山，一鳥不鳴山更幽，歲月的腳步是那麼輕靈，綠芽含著希望仰視藍天，就等春雨滋潤吧！

姊呀您不也喜歡山林、陽光、野地、花香、流水？不是嗎？我心中期盼著：改天一定要帶您來一起禮敬，一起來眺望，一起來感念祖母；一起來試一試腳力，一起帶著童心說說笑笑，一起賞花說當年。但，您怎麼就不等我了？

在我迷惘的時候，您常叮嚀我：是山的女兒就要堅毅如磐石！我們一起砍柴、捆柴、挑柴、挑水、挑穀；採茶、擔著茶葉到集散地；一起和母親夜晚提燈抓菜蟲、爬樹摘龍眼、收割稻穀、採收袖子；一起在禾埕打滾捉迷藏……

在我怯懦的時候，您常鼓勵我：是山的女兒就要勇敢如山！害怕上學早出晚歸，您是最好的照亮；害怕母親的嘀咕，您有最能裝載的耳朵；害怕父親嚴肅的苦顏，您有最婉轉的舌頭；您還有鐵打的肩頸，一肩挑著山中的歲月，折斷樹枝上的荊棘，兩手一抽亂枝就綑成柴薪，五六十斤重的兩籮稻穀，壓不彎您的腰……

在重男輕女的世代，爸媽把您當男兒用，直到離開山上的禾埕，離開山上的柚園茶園竹林。您再用像山一般的勇敢和堅強毅力，一肩挑起生活的重擔和生命中的困頓，從少女到中年，從中年到花甲；現在，您的孩子都成年了，您也一定累了？倦了？要不然怎麼就不再睜開眼了？但您摟者兒孫的笑靨一直印在我腦海！

您在我心中是不移的磐石，在您的守護下，家庭和樂了；在您的守護下，手足之情繫緊了；在您的守護下，爸媽頤養天年了。除了您，有誰能擔得起這麼重的擔？您是我的陽光、露水、星辰和月光！

您不要我們為您哭泣，您的笑靨永恆並已化為陽光，照亮每個陰寒的晦暗；您也已化為露水，晶晶亮亮；夜晚，抬頭仰望，星星熠熠就是您的笑靨，月兒皎皎就是您的慈祥。寒夜裡我只能用一顆感恩的心，訴說這一分溫軟的姊妹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