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芝瑤/台南市新市區南科高中一年十四班
前幾日和父母吵了一架,愈發覺得自己如籠中之鳥。
依舊是有關課業的事,只不過與兒時略有不同。以往的我總被直接下達命令,他們為我鋪好了一條蜿蜒在溫室中的道路,我不必擔憂外頭風雨,卻不時因為他們的指責怒罵而驚懼不已。上了高中,離開了他們所任教的國中範圍,那籠子的鐵杆似乎正在逐漸變細,我不必擔心在學校發生的事會一一傳到他們耳裡;也不必擔心在校園巧遇他們時,我手裡正抱著散文詩集抑或飲料餅乾。然而前幾日的那次爭執讓我體認到,我終究還是在籠中衝撞的那隻鳥。
是的,欄杆的確變細了,但鎖卻依舊牢固。上了高中眼界更開闊,外頭的景色大片大片的呈現在我眼前,我嚮往,我衝動,我碰撞,但他們將我攔下,死守著通往外界的出口。他們向我怒吼,向我下令,要我承認自己是如此不堪和怠惰;要我承認自己飛翔會摔落蒼茫大地,跌折翅膀。我不甘且迷茫,但我找不到論點和證據反駁,也無法保證未來我不會失敗,不會受傷。當我吼道:「就讓我試試不行嗎?」他們便回:「試什麼試?一條好端端的路放在你眼前,難道你偏要走彎路才高興嗎?」我無語了,我很想說我樂意,但卻明白一旦說出口,他們就會裝得一臉無所謂,並表示他們等著看我的下場。
我不明白,將我放出精緻的籠子又會如何呢?若真不放心,難道不能陪我一起翱翔於天際嗎?非要從籠外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再下達命令才能安心嗎?但我為何要讓他們安心呢?我亦是一隻崇尚飛翔的鳥,為何一隻鳥生來是為了要讓另一隻鳥安心?我要的從來不是強加的「關心」,而是不插手的「陪伴」。
是的,一旦離開這籠子,我承認我可能失敗。若那一日到來,籠子的鎖隨著他們的離去而一併脫落,我又該何去何從呢?被豢養了十幾年的鳥,當牠的熱情和嚮往被守門人消磨殆盡,牠還有勇氣展翅飛翔,給自己一個機會去試、去失敗、去受傷、去為所有決定負責嗎?還是,牠會如《傷心咖啡店之歌》中的那隻愛情鳥,在牠的夥伴死後,便再也不敢拍動翅膀,即使籠子的鎖已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