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社會猶如一條船，每個人都要有掌舵的準備。」劇作家易卜生的這句話，言簡意賅地道盡了初生之犢戰戰兢兢的心聲。

重點是，有人搖搖晃晃多年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掌舵的人，早已有另一隻無形的手暗中牽引而行。這時，是回頭？還是不回頭？

社會環境的氛圍、國際局勢的發展，往往就是那隻無形的手，默默主導了時代潮流，也不知不覺影響了許多年輕人對前程願景的規畫。

老鷹之歌

當代的主流思惟，可以從電影、流行歌曲、書籍、網路內容、藝術創作等各方面看出端倪。不如，就試以流行歌曲的字句轉變，來探索不同世代年輕人的想法和感受。

一九七○年左右，一首由安迪．威廉斯翻唱的〈老鷹之歌〉（El Condor Pasa）膾炙人口，它描繪安地斯山神鷹凌雲翱翔的景象，也道盡那個世代年輕人的豪情壯志，渴望擔負重任，光耀門楣。

我喜愛這首歌，也深受影響，歌詞說：「我寧可是一隻麻雀，也不願是隻蝸牛」、「我寧可是一支鐵錘，也不願是根鐵釘」、「我願航行到遠方，像隻自由遨翔的天鵝……」字句是激勵的，歌聲是豪邁的，寓意是深遠的。

可是，社會是現實的，機運是無常的，這其中，頭破血流的人不少，拔得頭籌、耀武揚威的人當然也有。只是，通常在競跑的最後一圈，不免回首前塵問自己：「我一路往前衝，是否遺漏了什麼？」

你只會活一次

二○○六年，出現了〈你只會活一次〉（You Only Live Once）這樣的流行歌曲，由美國鼓擊樂團唱紅，歌名的四個字首「YOLO」還形成風尚，不少年輕人以「YOLO族」自稱。

維基百科是這麼寫的：「YOLO鼓勵人們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享受人生。」我聆聽這首全球有一．四億點播率的歌曲，它快速的節奏、MV中混泥濁水的畫面，加上特殊唱腔的語句，例如：「有些人認為他們總是正確，其他人是安靜和緊張，別人看起來很不錯，裡面可能會感到悲傷……」也深有所感。

它會得到這麼多歌迷的喜歡，代表歌聲中唱出很多人的失落、憤怒和無所適從。但也曾有改唱的歌手，以反諷方式唱出：「你只會活一次，死了就沒了，因此很多事都不該做，才能保命繼續活著。」

無論如何，YOLO族活出了三種生活態度：一錢賺了先花，二不活在別人的期待裡，三享受獨處的快樂，他們擁有和父母輩截然不同的價值觀。

最嚮往的地方

二○二一年，皮克斯動畫影片《靈魂急轉彎》（Soul）裡，主角Joe是個中年人，職業生涯不上不下，童年夢想是做一個爵士樂團的鋼琴家；但實際上，他只是學校特約的樂團老師。一場突發的意外，重傷的Joe靈魂出竅了，經歷了一段和宇宙主宰討價還價的過程。

由歌手林俊傑主唱的中文主題曲〈最嚮往的地方〉歌詞中，可以看出當歷經全球疫情考驗後，這個世代的年輕人「該何去何從」的思惟，變得更為腳踏實地和平心靜氣。

「每一顆心都有最嚮往的地方，要堅持就會聽見奇蹟的聲響，當未來在那黑夜劃出一道光，渴望、信仰……」可以說，〈老鷹之歌〉時代的好高騖遠、〈你只會活一次〉的特立獨行皆已逐漸消弭，急起直追的是「堅定、相信、有夢最美」。

而夢想是什麼呢？其實夢想並不遙遠，也無需假手他人。

《靈魂急轉彎》裡，當Joe的靈魂在浩瀚宇宙翻滾幾趟後，他清楚講出了：「我先好好活在這一刻吧！」

多妙！Joe講出了新一代年輕人的心聲。「賺到人生」不必繞遠路，也不必不堪回首；「此時此地此刻」，人好好地活著，就能為自己掌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