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宏煇

年近八旬的父親，身體相當的硬朗，但體力卻明顯不如以往，個性倔強的他，堅持不用農耕機翻土，完全依靠自己的雙手和雙腳，用心打造屬於自己的開心農場。

只是現實非常殘酷，由上而下的持續性動作，讓他的體力不堪負荷，因而無法使用鋤頭翻土，但為了讓地底下的泥土也能照射、吸收到陽光，父親突發奇想，決定使用圓鍬。他手腳並用地一鏟一鏟挖土，將泥土翻攪後，接著再彎腰撿拾草根，一整天下來，卻不見他喊累，滿身的汗水更讓他樂此不疲。

有空我也會去幫父親翻土，他用圓鍬、我用鋤頭，兩個人各負責一個區域。常常他都會嘮叨我使用鋤頭的方式不對，因施力點不集中而無法挖深，讓他又要重新再挖掘一次。而我總是笑著回應他，「我就不是種田的料啊！」父親便會反駁我，「沒有人天生是種田的料！種田就和其他的工作一樣，只要願意，一定做得來。」最後還會再補上一句，「我以前也不是種田的啊！」

父親年輕時當過鐵道員，也賣過魚和水果，還曾賣過早餐，因此學會了做饅頭和油條，最後的工作，則是和母親一起開著小貨車沿街叫賣蔬果和雜貨，賺錢養活一家五口；而後在友人提供田地的情況下，又學會了種菜。雖然書讀得不多，但他卻對自己做的饅頭，以及種出來的青菜相當有信心，他常用生硬的國語對我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我總是問他，「幹嘛翻土整地，直接挖個洞種下去不就好了！」但他卻反駁我說，「不翻土直接挖洞種菜，當然也可以，但土沒有翻攪，土質會硬，菜苗的根就無法往下生長，青菜吸收到的養分和水分太少，就長得不漂亮。」接著又說，「翻土整地是門學問，雖然麻煩且耗費時間，但反正我現在退休沒事，時間很多，可以慢慢來！」

聽完父親的話，再看著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慢慢踩著圓鍬，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有恆心和毅力，專注在某一件事物上，久了也能成為專家。就像俗諺說的「鐵杵磨成繡花針」、「久病成良醫」，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