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本棱的妹妹來美探親，不懂英語。本棱夫妻都有工作，只周末才能相陪，不由擔心她會枯燥無聊。無奈，來向阿三求救。

阿三不耐煩：「我說過你多少次：『竅門滿地跑，只看你找不找』，你琢磨點竅門不就行了？」

「我早已琢磨出了唯一一個百試不爽的竅門，」本棱嘻嘻地笑：「那竅門就是來找你嘛！」

阿三沒法，只好向本棱了解他妹妹的一些特殊生活喜好。本棱倒是瞭如指掌：「你信嗎？她最大的樂趣是挖野菜！薺菜，野韭菜，蒲公英，小根蒜……一得空就會外出尋找，連水果酒都是她採桑葚自己釀的。而且做過研究，每樣都能如數家珍說出許多好處，諸如具備哪種功效、富含哪種維生素或礦物質。前幾天我們去附近球場邊散步，她在那發現了好多野菜，叫作三葉菜，驚喜異常，一邊連連埋怨美國浪費了太多的自然資源，一邊回去找了個大籃子，花了半天採了好大一堆。說實話那野菜餃子確實味道鮮美、回味無窮！可你想想，我怎可能讓她在這裡靠採野菜打發時間？」

「為啥不能？」阿三很是不解：「野菜非常有利健康，這不正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眼前的好事你不要，居然捨近求遠另外想轍？」

「採野菜真成？」本棱猶疑。

「當然！」 阿三的態度非常堅定：「只要確定無毒，只要非偷非搶，只要不傷土地不傷樹，憑什麼不成？」

從此本棱妹妹的身影常出沒在雜草叢生之地，變戲法般倒騰出許多「食材」來。本棱桌上的菜餚很快五花八門豐富多采：槐花炒雞蛋，艾草青團，臘肉小根蒜，醋味金花菜……連茶杯裡也時不時冒出野菊花或金銀花的清香。自此一家人樂此不疲各忙各的，健康歡快盈於臉上。

好事未能持久。妹妹身邊漸多了些懷疑的目光，有人甚至前來向她詢問些什麼。她聽不懂，頗有些受驚，一連數日未敢出門。

本棱又忙向阿三討主意。阿三思忖一下，叮囑道：但凡採摘野菜或野花，有人問時就答「軟被子」；但凡採摘桑葚之類的果子，有人問時就答「脖兒子」。

本棱的妹妹雖感疑慮，倒能輕而易舉記住。

從此採野菜生涯一帆風順，且還有人前來幫忙。一次居然有三位老人留下幫她採摘。只是他們辨識力差，她不得不再花許多時間把採錯的雜草清理出去。

事後本棱問阿三，什麼是「軟被子」？

阿三笑答：「Rabbits（兔子）。就是說，採這野菜是要餵兔子。」

「那『脖兒子』呢？」

「Birds（鳥）唄！就是說，摘這野果是去餵鳥。」

見本棱仍懵懂狀，阿三嘆道：「連那些幫忙採摘的人都一聽就懂，怎麼你卻不明？看來即使竅門遍地，你也難以辨認。」

本棱哈哈一笑：「真正不明之處，是我家竅門為何總往你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