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禾月

退休後，我在陽台種了可食用的蘆薈。每當在廚房做菜，不小心被熱熱的鍋邊親一下，或開電鍋太急被冒出的蒸氣哈了一下，就趕緊採摘一小片蘆薈抹上一層汁液，涼涼的，很快就沒事了。

我的先生學化工，實驗做很多，畢業後參與的又是最注重工安的煉油產業。化學實驗過程中，若有任何雜質都可能影響結果，成為不可測的變因；工業安全更是一絲不苟，完全疏忽不得，稍有不慎即可能釀成大災難。無形之中，也讓先生染上「勤洗手症候群」。

上班、養兒育女階段，我倆各忙各的又有婆婆協助，先生極少參與家務，相安無事。退休後可就不同了，加上婆婆也走了，我們夫妻倆得好好分工磨合。一段時間後，發現好處真不少。

我完全不用煮開水就有水喝，冷的、熱的都不缺，分配得好好的。吃完飯、喝了咖啡，只要將碗筷、咖啡杯往料理檯上一擺，說：「放在這裡你來洗。」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早餐是「夫寶式」，完全由他規畫準備，我負責享用。其他兩餐，先生雖然不會料理，但餐後家中食品級的器皿都歸他清洗、放置，我也樂得可以好好保養一下這雙粗粗老老的「玉手」。

但有時候一不小心，我的心也會被他的「勤洗手症候群」給割傷。

例如，今天他採買食物回來，感覺有點累了，想先去洗澡，同時也有點餓了，希望洗完澡就能吃到熱熱的食物，所以主動要我烤Pizza。

誰知道，他往浴室走的時候，聽到我敲水槽濾網將穢物倒進廚餘袋的聲音，回頭又看我沒有去倒廚餘，反而是洗手準備烤Pizza，很生氣地說：「為什麼不先倒廚餘，回來好好洗手再烤呢？」那口氣真的很不友善。

「我有洗手呀！」

「你洗手總是不夠徹底！」

啊？我感覺很徹底呀！面對他的氣急敗壞，我有點不知所措，心裡覺得很委屈，但是又不想和他情緒共振、辯白。因為，彼此的「徹底」程度本來就不同。

不想也染上「勤洗手症候群」，又得療傷，怎麼辦？此時，我發現「書寫」是良藥，就如蘆薈可以緩和我的燙傷一樣。

趁先生邊叨念邊進浴室，我拿起筆寫下不舒服的感受，以及想跟他辯白的話語。等他洗好澡出來，Pizza烤好了，我受傷的心也擦好藥了，居然可以平靜、不委屈地和他一起吃Pizza、配可樂。

蘆薈可以治燙傷，書寫可以療心傷。感激它們帶給我美好的銀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