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玉澄

高速公路休息站的女廁前，人龍排了長長一列，人人都急著紓解這生理上的壓力。

突然，張姐插進隊裡，似哭似笑地回頭說：「讓我先。」我愣了一下，立即回神，擺擺手說：「你先、你先。」

張姐是同一個旅遊團，出發時才認識的團友，罹患乳癌後，被先生強迫中斷了成衣批發生意。張姐無奈與上游廠商、店面一一解約，還付了一些違約的罰款，先生卻覺得很值得，「再會賺錢，命沒有了，錢就是個數字而已。」自己也順便提前離職，他說：「能多陪太太一天是一天，可以的話就多帶她出去走走。錢不在多，夠用就好，平和快樂的心境，才是最好的治療。」

張姐知道先生的用心，總是盡量配合先生的安排，希望讓他放心。偏偏術後的化療削弱了她的抵抗力與免疫力，些微不新鮮的食物或氣候變化，就會引得腸胃抗議，急著找廁所。

一陣沖水聲後，張姐推門出來了，臉上帶著微笑說：「謝謝。還有千萬別跟我先生說，他會擔心。」我回應「當然」的當下，心中一震，想到人們常說愛要及時，要表達出來。然而，眼前卻是──愛，就是不要說，不要讓他知道，不要再讓他擔心。那似乎比說出口的愛，更動人心弦。

一轉頭，看見張姐像隻小鳥似地，奔向張先生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