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出谷司馬

時序到了農曆七月，對華人來說就是「談鬼色變」的鬼月了。華人談鬼，西南民族也談鬼嗎？適逢華人社會中的鬼月，我們來談談中國西南民族宗教信仰裡的「鬼世界」吧！

傳統西南少數民族的宗教信仰，若以宗教學的分類法大多屬於萬物有靈的信仰。所謂「萬物有靈」，簡單地說就是山有山神、河有河神、風有風神。而這裡的「神」，其實如果我們用精靈的概念來看的話，會比較接近少數民族心裡面的想法。因為，雖然少數民族也有鬼神之別，但是常常鬼神之間的界線是有點模糊的。例如佤族就是「神」、「鬼」、「祖先」不分的，認為鬼神主宰世界的一切，掌管人們的安危禍福。

那麼，西南少數民族的「鬼」又是從哪裡來的呢？以彝族來說，彝族人相信人死後會化為三個魂，跟華人民間信仰裡的三魂七魄思想類似。其中一魂彝語稱為「那格」，會隨著屍體埋葬；第二魂是「那居」，會隨著喪葬儀式的協助而到達祖宗那裡去；第三魂則是「那引」，會化為厲鬼危害人間。因為彝族人相信「那引」是厲鬼，所以必須靠後人祭祀來免於被那引攪擾。這種死後在人間飄盪、危害人間的「超自然存在」，大概就與我們所說的「鬼」相似。

真正要談鬼，而且「系統性歸納鬼類」的西南民族，我覺得居住在雲南麗江的納西族應該當之無愧。納西族人相信的鬼分為兩大類，一種是自然之鬼，一種是社會之鬼。而納西族稱超自然力為「風」，鬼也算是一種超自然力量，所以也叫作「風」，簡單區分就是：保佑人們的風就是「神」；作祟害人的風就是「鬼」。

納西族人相信，一旦人遭遇到「非正常死亡」（即並非老死的），他們的亡靈會飄盪在人間。而這些亡靈會在人間作祟，特別是對他的親屬，會造成很大的困擾。所以，為了避免「被鬧鬼」，死者的親屬都必須要請東巴（納西族的祭司）進行招魂超渡的「祭風儀式」，好送死者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像是殉情而死的情死鬼、上吊而死的吊死鬼、沒有頭的無頭鬼、失誤而死的失誤鬼等等，都是常被提到的鬼。重點是，這些鬼上面還有大鬼，大鬼還會帶著小鬼留在人間作亂。所以東巴祭司必須透過儀式，把這些小鬼從大鬼手中搶救出來，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這種鎮壓大鬼好送小鬼去祖先之地安息的儀式，就稱為「關鬼門」。

所以，鬼中還有鬼王，反映出來一種「階級式」的鬼世界；相對而言的，就是可以鎮壓眾鬼、威力程度不一的大小東巴祭司。這種「『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思惟，至少安定了納西族人在鬼影幢幢的人世裡，終日惶惶不安的情緒，而由東巴祭司所傳下來的鬼世界也就這樣被介紹給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