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符芝瑛

當說到「去」「來」，勢必先建立一個中心點，才能知道「去」與「來」的方向；「去」與「來」的原因。

我在這裡建立的中心點就是台灣。

台灣「四年級五年級」生，青春時代可能都聽過「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其中一些人嚴肅看待這個順口溜，設定為目標，畫出來台大、去美國的兩個箭頭。

時光荏苒，他們留學，找工作，結婚生子，買房交稅，拿到美國駕照、社會安全碼、綠卡，最終宣誓成為美國公民。

大半人生倏忽而過，他們的房子剛繳完貸款，需要大修大補；他們的身體開始視茫茫髮蒼蒼齒牙動搖，需要小修小補；孩子出生就是美國人，長大了嫌父母「菜英文」，為了跟孩子溝通，不得不與時俱進，常常進「谷歌」大神補習班惡補。

邁入花甲之年，身邊朋友紛紛退休，聚會時不知不覺就聊起「養老」話題，此時箭頭指處改變了方向──「去去去，去美國；來來來，來台灣」。

歸去來兮葉落故鄉，面子上說站得住腳，裡子還有諸多實惠。

從財務角度，賣掉美國的房子，領美國的退休金，回到物價指數相對比較低的台灣，生活品質不降反升；從福利角度，台灣的全民健保性價比世界按讚，六十五歲之後還可以每月領老人年金，拿著老人卡搭公車趴趴走，乘捷運高鐵打折。從精神角度，只要被拉進「LINE 」老朋友老同學群組，手機叮叮咚咚，飯約三不五時，都沒時間喊無聊；從健康角度，台灣好山好水，爬山健行騎車，向逆齡生長發起挑戰。

於是，重新申請護照的多起來了；重新辦理戶籍的多起來了；補繳健保費的多起來了；整修父母留下來的老房子多起來了。

有的人甚至鼓勵孩子也回來拿中華民國護照，以後可以用台胞身分到中國大陸發展。他們不愧世事洞明，知道地球是圓的，「西邊不亮東邊亮」，雙重國籍兩手準備，絕對錯不了。

至於「七○後八○後」人群的去來，箭頭又指向何方呢？

自亞洲四小龍停止騰雲駕霧，台灣未再有過大規模海外留學風潮，人才及觀念接軌國際的呼聲也喑啞不聞。兩岸關係顯現和解態勢後，大陸學子到台灣讀書，台灣年輕人西進中國大陸就業，來與去的箭頭形成雙向選擇。一度兩岸青年交流頻繁密切，各自在廣袤或精緻的舞台上揮灑。

然而如此悠遊來去只是曇花一現，政治大斧砍斷了雙向箭頭。近幾年大陸留學生來台灣斷崖式減少；台灣年輕人在對岸也逃不脫政黨顏色干擾。他們進退維谷，青春變老，熱情澆熄……

還有兩岸聯姻的子女，以及從小在大陸成長的台灣囡仔，這些「小明小華」處境更加艱難，來去碰壁。

台灣被中老年海龜（海歸）青睞，香港人也來移民，但美麗之洋婆娑之島不能自限於退休福地、避世桃花源，人口結構也不能放任老齡化（福利支出大於稅收，醫療費用耗消國庫）。

放眼未來，台灣的生命力仍繫於青年一代，要讓經濟持續繁榮昌盛，青年人安心創業就業，世界很大，只要是流著蜜與奶的土地，都應該給青年人自由追尋的機會與勇氣，無論是來來來或者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