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眉

前年父親辭世，我頓感人生無常，親緣難得，於是發起了「姐妹會」。除了撥空陪伴年事已高的母親，我們四姐妹也已逾知命之年，是該找機會多聚首。

母親與父親結縭後，五年產下四朵姐妹花，在重男輕女的年代，無喜有悲。據說，得知第四胎仍是女兒的當下，母親泣不成聲，而小妹也差點成為人家的養女。當年渴望有女兒的親戚，三天兩頭往我家跑，後來大姨母先馳得點，將襁褓中的小妹抱去，但不到一天，又被捨不得孩子的母親抱回。

「姐妹會」專屬於母親及我們四姐妹，在不影響工作與各自家庭生活的情況下，一起相約出遊，看山、聽海、賞花、泡溫泉……暫時卸下人婦、人母、人媳的擔子，重新依偎在母親身旁，當個撒嬌的女兒；同時，也讓老母親感受女兒環繞的熱鬧溫馨。

若未出遊，每個周日午後，便是我們的聚會時間。地點選在雲英未嫁的小妹公寓，那裡不受干擾、萬般靜好，儼然是我們的「快樂天堂」。

「今天妳們想喝什麼？」我們多半選咖啡。小妹在流理台前忙碌起來，磨豆子、煮咖啡，然後便是滿室咖啡香。嗅覺既已得到滿足，黑咖啡其實就已足夠了，偶爾想改變心情，也會來杯有奶泡的卡布奇諾或撒上肉桂的拿鐵，每個人端著所屬的骨瓷馬克杯，一邊聊天一邊細品。當然，也有用紫砂壺泡烏龍或者高腳杯裝葡萄酒的選項，有時則會由茶食來決定。

「姐妹會」的時光，經常是快樂的分享。交換衣物、翻看舊照片、規畫旅遊行程……偶爾，我們也一起追劇、互剪頭髮、推薦實用好物，或討論某本書。姐妹們都喜愛旅行，走過不少地方，聊天的話題幾乎全扣著旅遊這檔事。聽當事人口沫橫飛地描述景點有多美多好玩，加上照片為證，沒去過的人便心癢難當，私下籌謀著有朝一日定要造訪。

「姐妹會」也可以獲得心理輔導與心靈成長，讓受委屈的姐妹得到寬慰，找到處世之方。婆媳問題、夫妻間的齟齬、親子溝通不良，還是職場發生的不愉快，統統可以在這裡大鳴大放。然後大家集思廣益，從不同角度分析或提出看法，即使不能解決，至少有人能同理傾聽，心境上也會感覺好受些。

傍晚時分，三個已出嫁的姐妹渾身又充滿幹勁，各自返回婆家準備洗手作羹湯。濃濃的母女摯愛與手足情誼，為這多變的世間，注入一股穩定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