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ingo

記憶中，小時候附近鄰居有很多外省人。雖然聽不太懂他們講話的鄉音，但市井小民敦親睦鄰的方法，就是讓小孩子一起玩跳橡皮筋、畫地跳格子或一二三木頭人，玩累吃點心時人人有分，也會隨時注意巷弄裡陌生人的動態，以防宵小入侵。

而在小小孩的內心裡，最期待的莫過於大節日的「交換禮物」。因為家鄉習俗不同，每當逢年過節，就會看見各種不可思議的食物，掛在鄰居家門前晾衣服的竹竿上。但對我而言，那些都敵不過晾晒粽葉的魅力，第一次吃到「枕頭粽子」記憶餘香，至今仍在腦海中久久難忘。

記得有一年，隔壁鄰居哥哥準備聯考，阿嬤叫媽媽拿自己包的「包中」粽子給他。鄰居姥爺（當時跟著鄰居哥哥叫）知道後，開心地叫姥姥拿了好多長長的粽子給我們品嘗。長長的粽子裡面包的餡料有甜、有鹹，全家人第一次嘗鮮，當我一口咬下紅豆餡，就愛上了這長條似枕頭形狀的粽子。

有次，姥姥知道我愛吃豆沙粽，特地為我綁了一大籮筐。小小年紀的我嘴饞，顧不得媽媽再三叮嚀，竟吃到腸胃炎，不知情的姥姥還興高采烈地拚命做給我吃，冰箱冷凍庫裡擠滿了我不能吃的枕頭粽子。媽媽雖不忍心，但也只能告知姥姥實情，聽說姥姥得知後難過得直掉淚，頻頻向媽媽道歉。

後來不知怎麼，漸漸變成巷弄鄰居互相交換「禮物」，哪家有好康的東西，不到半天時間家家都有分。但即使嘗遍了各家口味的粽子，我仍獨鍾一「咬」鍾情的豆沙枕頭粽子。

幾年後，房東看好房市前景，決定與建商合作蓋高樓。千里鄉親同聚一巷的緣分，也不得不像風箏般斷了線，但過去的美好記憶，就像跑馬燈似地一直迴繞在我心裡。長大之後，縱然嘗過許多口味、身形類似的豆沙粽子，卻再也找不回兒時的美味。

大家都說，初戀是永生難忘的美好回憶，我的豆沙粽子初體驗還真應了這句話，我永遠忘不了那包含了姥姥的愛心、不甜不膩的豆沙湖州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