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季妙

公公中風至今已經兩年多了。

原本不多話、自尊心強的公公遭此巨變，心理完全不能接受，加上傷到語言中樞無法言語，讓他心情更加鬱悶，而他唯一的發洩對象就是婆婆。所以公公生病初期，他們兩人的生活有如烏雲罩頂，每天的心情都黑暗到不行。

幸好，婆婆是位堅毅的女性，年輕時和公公胼手胝足創立家業，儘管過程說來是滿紙辛酸淚，她依然咬牙撐過、踩苦前行，也造就了她樂觀的生命態度。她很快發現自己的憂鬱狀態，也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於是開始練習轉念。雖然過程總是忽陰忽晴、反反覆覆，因為公公的病情及心情無一不影響著她，但婆婆也會隨之調整心情與做法。

漸漸地，她眉間的結解開了，也連帶打開了公公的心門。他們都是吃過苦的人，知道日子總是要過下去，怨嘆也改變不了事實時就得要接受。於是，老夫妻倆逐漸相攜走出陰霾。

今天載婆婆出去散心時，她樂孜孜地說：「你爸現在很調皮喔！我前兩天要去買口罩時，怎麼都找不到健保卡，明明放在桌子上，偏偏就是找不到。你爸在旁邊看我東翻西找，我問他有沒有看到，他搖搖頭。後來要扶你爸上床睡覺時，一掀開棉被，健保卡就在那裡！原來是他偷藏起來的，故意讓我緊張，被我發現後還哈哈大笑，他最近很愛捉弄我呢！」

婆婆又說，這兩天來了新外傭，介紹家裡成員時，在場的除了公婆還有二姑，於是婆婆就對外傭說：「這是阿公，我跟這位姐姐是美女。」公公一聽到婆婆自稱是美女，當場笑不可遏，婆婆也覺得有趣，一時間滿屋子笑聲迴盪。

看這對老夫妻現在能苦中作樂，著實讓我放心不少。人們常說要苦中作樂，其實真要做到並不容易。尤其是八十歲的老人家，一位要接受自己行動不便的事實，另一位不但得看著老伴受苦，還要承受他心情的起伏。公婆這一路走來的辛酸苦澀，旁人真的難以體會一二。

我真心佩服婆婆的樂觀與智慧，硬是把這場風暴給頂住了，也感恩公公接受了生病的自己，讓自己及家人能夠重展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