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詠棠

午後，桑樹是否被喧囂城市吵得睡不著？那一粒粒飄墜果實像零落的夢，紅磚瓦步道則像一雙手，捧住桑樹的夢。而我知道這棵樹很堅強，並不沮喪，所以自己才會在這裡聽見美麗飄墜的聲音，嗅聞著，滿滿幸福的風味。

3月才剛開始，住家外的桑樹，先是綠葉的生生不息，後是凋零了向陽的花，現在，果實也蠢蠢欲動了。

初春涼意的風微軟，甦醒路邊一樹下垂果實，完全成熟的桑葚小巧可愛，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晴空萬里，陽光照出串串詩意，落英繽紛，吹落的，像桑樹的夢。桑樹，如果形象是擬人，那麼色澤就是隱喻，這形象與色澤在地平線上吞吐浪漫，成為一首詩，即便是一個人的時光也絕不孤單，因為這漫溢娉婷的芬芳，足以馴服所有的寂寞。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巷弄，看著毛毛蟲在葉子上安睡；綠葉篩漏著耀眼的光芒；蝴蝶穿梭其中破空而去，我知道桑葚是勝利者，鬆綁著我過度的煩惱。

在我出生的年代，台北還有許多會開花的桑樹搖曳著果實，一到春天，便散溢出莓果酸甜的氣味。許多年過去，絕大部分的桑樹被砍伐，換成一棟棟都市更新後的大樓。那日無意中在住家外發現桑樹，真是欣喜若狂，童年的記憶也回來了。

那時的玩伴搭配自然課本上的單元，採桑來餵蠶；桑葚可熬煮，常看母親洗手作果醬。桑葚可釀酒，桑葚可泡茶；大人們飯後一瓢酒，我們則是飯後一壺茶。

3月剛開始，我在住家外遇見一樹桑葉。萬里無雲下好悶炙，紅磚瓦的步道少人走過，只安躺幾枚吹落的花葉與未成熟果實。午後，桑樹是否被喧囂城市吵得睡不著？那一粒粒飄墜果實像零落的夢，紅磚瓦步道則像一雙手，捧住桑樹的夢。而我知道這棵樹很堅強，並不沮喪，所以自己才會在這裡聽見美麗飄墜的聲音，嗅聞著，滿滿幸福的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