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振裕

「哇，牛奶縮水了！」

「那豆漿咧？」

「豆漿也少了一大半，怎麼這樣！」

這學期，縣政府延續提供免費營養品的政策，但容量有別於以往。當孩子們拿到較小包裝的牛奶和豆漿時，抱怨聲紛紛響起。

本來什麼都沒有，後來免費的牛奶、豆漿卻變成了「理所當然」，少了一半就怨聲四起，沒人想過「幸好還有一半」。我跟孩子們說：「不用付錢，就有牛奶跟豆漿可喝，我們要懂得知足和感恩，而非抱怨！」

這也讓我想起40年前，羨慕同學有牛奶喝的那段時光。

忘了當時要繳多少費用，每周才能有一瓶牛奶喝，只記得我苦苦央求母親讓我訂牛奶時，除了重複無數次老師說的，牛奶有多麼神奇的營養、可以長高長壯之外，還加油添醋了不少好處。畢竟在當時，喝牛奶是多麼吸引人的一件事啊！

可惜，家裡就是沒錢，就算我把嘴巴說破了，也只是浪費口水。我也不敢哭或無理取鬧，因為家裡沒錢是事實，況且沒喝也不會死人，要是太「白目」，最後只能得到一陣「粗飽」（被揍）。

記得當時喝牛奶的時間一到，我總是眼巴巴地盯著，用一張圓型的厚鋁箔紙掩著寬口玻璃瓶的牛奶，透過著玻璃瓶發散出金黃色的光芒，看起來可新鮮了呢！雖然沒能聞到香氣，但從金黃的色澤就可以猜想到，應該是綜合果汁的口味。

夏日裡，看同學輕輕掀開奶蓋，鼻頭貼近奶瓶嗅聞一陣奶香後，彼此對坐著邊聊天邊喝著冰涼的牛奶，即使在唇緣形成半圈奶泡也捨不得伸舌舔去，無心地對著我們這些窮酸的孩子示威、炫耀。

而當時雖然喝不成牛奶，但慈愛的母親偶爾也會買一瓶豆漿，稍稍填補我的遺憾。儘管那常溫保久豆漿看起來淡淡灰灰的，不像牛奶那樣吸引人，但扭開瓶蓋後咕嚕咕嚕暢飲，甜蜜的豆奶填飽轆轆飢腸，口齒留香，多少能彌補些許喝不成牛奶的失落。

我想，要是當初母親在捉襟見肘的經濟條件下，勉強讓我訂了牛奶，我會因此懂得感恩嗎？若是之後再改喝較便宜的豆奶，我會像發現牛奶縮水的孩子那樣不滿、抱怨嗎？惟一能肯定的是，要是不懂知足向母親抱怨，那就什麼都沒得喝了。

知足感恩是保持快樂的妙方，而貪得無厭的抱怨，只會讓心情更加抑鬱呀！希望孩子們都能保有一顆感恩的心，珍惜擁有而非抱怨不足，無論鮮奶或是豆漿，喝起來依舊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