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寇特．史坦恩（毛髮研究權威）

燙髮和染髮都是愛美人士改變外表的主要手段，但顏色是頭髮傳遞資訊的手段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此外世界各地的人每年花在染髮上的錢超過一百億美元。

髮色傳達特定資訊

首先，頭髮的顏色可以反映人的年齡：淺色代表年幼，飽滿的深色則象徵著青春，灰白的頭髮則是長者的象徵。但顏色還有其他更微妙的含義。在傳統的西方童話故事裡，邪惡的女巫留著的不是長長的黑髮就是灰白的頭髮，而悲情的美女總擁有一頭飄逸的金色長髮（當然，白雪公主是個令人耳目一新的例外）。古羅馬時期，金髮對歐洲的成年女性來說很重要，因為金黃色的頭髮寓意「天堂之光」，是財富的寫照，象徵著純潔和青春。相比之下，紅髮在歷史上具有消極的含義。對中世紀的教徒來說，紅髮被視為邪惡的象徵。根據當時的學者描述，出賣了耶穌的加略人猶大就有一頭紅髮，與魔鬼一樣。紅髮的女性被認為脾氣暴躁，有著異常旺盛的性欲，而男性則被認為性格軟弱、性無能。

頭髮的顏色來自一組獨特的細胞，它們處於毛囊底部，位於真皮乳突上方。這些細胞能產生一種深棕色的黑色素，因此稱為「黑素細胞」。這些細胞有許多纖細的樹枝狀分支，這些分支直抵髮幹細胞表面。一旦感受到黑素細胞，髮幹細胞就會吞掉一小塊黑素細胞的末梢，繼而獲得黑色素。這樣，黑色素融入細胞質中，髮幹就從頭到尾被染成了黑色。只要髮幹處在生長期（即只要髮幹還在生長），髮幹細胞就會吸收黑色素。淺色頭髮和深色頭髮之間的差異是由轉移到髮幹細胞中的黑色素的數量和形狀決定的。深黑色的頭髮中含有大量足球狀的黑色素，它們彼此獨立。淺色的頭髮含有的黑色素少很多，而且呈圓形，成群結隊地聚集在一起。

髮色變灰因人而異

當我們談論頭髮的顏色時，其實我們是在討論頭髮失去的顏色──或者如莎士比亞在其十四行詩第七十三首中所說的「青春的寒灰」，這裡當然指的是變得灰白的頭髮（指年華老去）。皮膚病醫生表示，北美洲百分之五十的人口到五十歲時，百分之五十的頭髮會變成灰白色。當然，也有例外。有些人在二十多歲或更年輕時就長出灰白的頭髮，而有些人即使年近九十，灰白的頭髮依然很少。在各個人種之間也能發現某種趨勢：白種人通常在三十五歲左右就長出灰白的頭髮，而亞洲人通常在近四十歲時長出，非洲人則在四十五歲左右才會長出。

灰髮的產生有一種普遍的模式，不過也因人而異。很多人都是頭部兩側的頭髮先變灰，緊接著才到頭頂，然後是鬍鬚和體毛。而有些人卻是頭頂先長出灰色頭髮，另一些人則是鬍鬚先變灰，然後才到頭髮。在衰老的早期階段，個體毛髮可能表現出色素障礙，髮幹上有的地方變成灰色，有的地方顏色正常。最終，整個髮幹變為灰色，因為沉積在構成髮幹的細胞裡的色素愈來愈少。儘管全世界的科學家都在研究色素沉著和頭髮變白的機制，但目前我們還不清楚它是如何發生的以及應如何治療。

我們知道，頭髮變白與年齡有關，由遺傳基因決定，但不知道是什麼啟動了這一進程。最近的研究表明，由於灰色長髮的毛囊裡缺乏色素幹細胞，因此無法產生足夠的色素細胞給髮幹染色。

永久性染髮三部曲

為了抵抗白髮和營造靚麗的外表，人類已經有幾千年的染髮歷史了。早期的染髮劑包括礦物質（如鉛、銀、鐵、汞、鎳鹽）、植物萃取物（如指甲花、單寧、洋甘菊、鼠尾草、靛藍屬植物、菘藍屬植物、漿果和核桃提取物）以及用碳化的植物和動物材料製成的化妝墨（一種懸浮在蠟或玫瑰水底部的黑色粉末）。這些最早的染色劑只是噴塗在髮幹表面，所以顏色只能維持到洗頭之前。

隨著十九世紀末化學工業的繁榮昌盛，創意染髮的機會之門打開了。過氧化物可通過氧化除去天然色素，與其他各種能夠增添新色素的化學產品一起受到了市場的歡迎。這些化學物質能夠通過穿透髮幹表面，繼而達到永久性染髮。

永久性染髮最常見的程式包括三個步驟。首先，去除頭髮的天然色素。要做到這一點，就要往頭髮添加一種氧化劑（如含鹼的過氧化氫或者氨）。這些物質混合在一起能使角質層軟化，髮幹表面變得可穿透，並打破黑色素的分子結構。由於黑色素無法再吸收光線，髮幹的顏色也變得更淡。對那些尋求亮金色頭髮的人來說，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

而對於想要其他髮色的顧客，染色過程還需要第二步，即把染色劑的混合物添加到可穿透的髮幹上。染料分子通過經由化學改變並打開的角質層擴散進入皮質層。在那裡，染料相互結合，並與周圍的角蛋白細胞結合。這一化學過程是相當精確的：染料的用量和應用時間必須完美配合才能達到所需效果。要完成染色的工作還必須清洗和吹乾頭髮，讓頭髮的PH值恢復到中性，並收縮皮質層，閉合角質層。現在染料已經被鎖定在髮幹與角質層中了。

不想傷髮就戴假髮

頭髮本來具有耐受性，但染色──像燙髮或拉直一樣──永久地改變了它。永久性染色會造成永久性的傷害，讓髮幹變得脆弱、易損和多孔。科學家正在研究如何減少髮幹受損程度，他們發現最理想的狀況是通過刺激或抑制正常的毛囊色素來改變頭髮的顏色。這就需要某種刺激使毛囊的色素細胞為生長的髮幹細胞產生更多或更少的黑色素以獲得理想的顏色。

這一設想的未來前景令人興奮，但在實現之前，我們還需要更深入地了解髮幹形成和色素澱積的正常機制。因此，現在的我們想要改變髮色和頭髮形狀，只能通過不那麼完美的化學手段。然而，如果一個人既不願意也無法接受頭髮損傷，又想獲得預期外觀的話，他也有另一種選擇：假髮。

（摘自《頭髮：一部趣味人類史》，聯合文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