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振裕

多年前，慣常在黃昏市場固定的攤位買蔬果。一天，在老婆大人「多找幾攤，分散農藥殘留風險」的叮嚀下，來到一個歐吉桑的水果攤挑水果。

「來，幫阿伯拿個塑膠袋！」老闆呼喚著兒子，當下沒多想，逕自取來袋子，挑了幾顆蘋果和一串香蕉。待要結帳時，老闆又交代二十出頭的兒子：「快喔，阿伯要結帳了！」

「阿伯？」觀望四周就我一個人，哪有什麼阿伯？難不成，那個皮膚黝黑、臉上滿是皺紋的歐吉桑老闆說的「阿伯」，是……我嗎？

當老闆兒子禮貌地幫我結完帳後，我帶著受傷的心情離開，買回去的蘋果也感覺食之無味了。我納悶著，外貌明明就像是個小夥子的我，看來少說也年輕他二十來歲，那歐吉桑要不是老眼昏花，就是「以客為尊」，只要是來跟他買水果的男人，個個都尊稱「阿伯」。

從此，那水果攤就被我歸為「拒絕往來戶」，因為實在是太離譜了！

多年後，水果攤已由歐吉桑的兒子接手。幾次挑買水果，發現年輕人作生意靈活又誠懇，「這芭樂賣相不好，所以價錢便宜了點，但還是脆甜好吃！」「這溫室的葡萄貴了點，但確實好吃！」不但清楚介紹各種水果的鮮甜度，付錢時還會「阿莎力」地去掉零頭。重點是，買回的水果大多如他所言，賣相差但好吃，即使貴了點也是貨真價實。

「現採的芭樂，便宜又好吃喔！」這天下午來到市場，遠遠地便聽到年輕老闆的吆喝聲，先前買了幾回芭樂都不錯，便前去挑了幾顆碩大青翠的。

結帳前，久未謀面的老老闆也來到賣場，瞧見有人要結帳，本能地提醒兒子：「這阿伯要結帳喔！」這回，「阿伯」肯定又是我了。這時，年輕老闆親切的一句：「大哥，我來幫你算！」讓原本沉重的心情頓時輕快了起來。顯然，年輕的老闆更懂得人情世故。

下回再去買水果時，必得先左顧右盼一番，要是那歐吉桑還在，我這「阿伯」就不上門光顧了。實在不是我「玻璃心」，這是做買賣的基本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