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岡街上,有一家叫「倭寇」的拉麵店,店舖在二十年前就常經過,對店名很感興趣,卻始終未吃過店裡的拉麵,聽說做得不怎麼樣。倭寇可能不會煮拉麵。
倭寇這個詞我們一點也不陌生,歷史課本上稱日本為倭寇。而日本稱蒙古人為元寇,福岡好幾處以前防禦蒙古人的石壘遺址,所謂的「元寇防壘跡」。到學校一號館辦網路密碼時,順便瞧瞧一樓的城牆復原展示廳,兩道石壘牆的樣本在那兒,說是由各種黏土層和砂土層混合砌成的。我站在那兒看了一會精美的海報,大元帝國在一二七四年有兩萬八千人進入博多灣,一二八一年則調集十四萬大軍進入博多灣,兩次都遇到大颱風,只進來未出去,幾乎全軍覆沒,不能說「進出」。
七百多年前,蒙古人來到家門口示威,日本人應該很生氣的,海報上日文英文並列,不停地強調,二十公里的防禦石壘以及兩次颱風打碎元寇的「侵略」野心,英文的字眼中也一再地控訴元寇的「侵略」。歷史的翻轉有些諷刺,二次大戰才過五十幾年,日本稱他們「進出」中國,並非「侵略」。其實,日本皇軍在中國待的時間久得可以結婚生子上小學,而元寇可能只到博多灣,連福岡街上都無緣遊覽呢!
因為大學指定考試的國文出了一向被台獨人士仇視的文言文,那個長綠永不枯萎的教育部長竟被本土派批評。真失禮,許多台獨人士不是親日得很,把文言文當日文讀一下吧!重視文言文不一定是親中國的,日文不是這樣用嗎?箸是筷子、豚足是豬腳、灰皿是煙灰缸,驛是火車站,湯是洗澡水可不能喝,喝水在日文的動詞是飲,飯是要食的,看這個有倭寇拉麵的福岡就知道日文與中國古文多親近,我在廚房切人參,人參者,紅蘿蔔也,切菜時發現學校宿舍的配備有「包丁」一項,包丁是啥名堂,讀過《莊子》的人一定記得支解牛隻的那個人叫包丁,又作庖丁,現在的日文包丁是菜刀,因此,讓人懷疑,古代中國稱菜刀為包丁,也許,到唐代時都還這麼稱?
搭地鐵時,會經過唐人町,也會經過唐津,那是地名,失禮啦!不喜歡中國的人可能沒想到,日本的漢字是從中國古文轉變來的,要去北投泡湯時記得湯是中國古人的用法。
從圖書館借了到日本的第一部書,《中島敦全集》,中島敦的小說都以中國為素材,《弟子》寫孔子與愛徒子路的情感,《李陵》寫司馬遷、蘇武、李陵三人的心理,《山月記》以唐人傳奇小說為素材,《悟淨出世》用的當然是西遊記中的情節,身為小說家的中島敦與中國有糾纏不清的因緣,而日本文學史與高中生票選最愛的作家,只活了三十三年的中島敦都名列其中。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