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佳靜
清晨,窗邊的鳥兒像吹口哨般的,早早就把我挖了起來。我好奇地走到窗邊,一隻像是八哥的鳥,展翅飛去。其實是焦躁很多天了,前兩日用了十年的洗衣機壽終正寢,種了二年的石竹,也香消玉殞。原以為屋漏偏逢連夜雨,陽台的牆壁因為大樓的水管問題,已滲水多日。今日,卻發現地板乾涸了,心情也不再像前幾日的地板一樣溼漉漉的。
也許是八哥報喜,收到一箱朋友親自栽種的柑橘,體內的焦躁瞬間被驚喜沖淡了。我打開電腦,開始整理過去的舊照片,關於鳥的回憶,從映入眼簾的翠翼鳩開始。
翠翼鳩令我較有印象的是那孔雀綠的羽翼和莓紅色的嘴喙,但真正讓我難忘的是牠的身體就像一個樂器的音箱,叫聲像低音號,低沉、渾厚,但卻又比低音號宏亮一些。第一次發現這種鳥是在木柵動物園鳥園區,但僅一面之緣,就在我腦葉裡,畫出繽紛的一頁;還有一種是澳洲冠鳩,牠身形有些像鴿子,原不足為奇,但牠頭上那簇飛揚的羽毛真是時髦,想起小時候的動畫原子小金剛,我將牠歸類為療癒系的萌鳥。
以上兩種鳥是木柵動物園鳥園區所遇到的新歡,說是新歡,應該是說以前眼睛總是被那些外表比較亮麗鮮豔的美鳥吸引,像是孔雀、紫蕉鵑、黑頸冠鶴或是姿態特別的鳥類,現在不過換個角度看鳥。不過,這些亮眼的鳥,怎麼都比不上那些婀娜多姿的大紅鶴。瞧那些大紅鶴或昂首或埋頭,或斂翅或飲水,或伸起修長的腿漫步水池間,真是鳥界的奧黛麗赫本,渾然天成的優雅姿態,永遠的窈窕淑女,始終站在我心中經典的位置。
雖然,美人般的鳥總是令人眷戀,卻不若呆憨親民的黑冠麻鷺「接地氣」。已不知第一次和黑冠麻鷺相遇是在什麼地點,因為台北植物園、大安森林公園、台中都會公園、科學博物館……處處有牠的芳蹤。每當牠呆若木雞地佇立在樹林下,見到人也不閃躲,讓我輕鬆地用鏡頭獵捕其身影,就讓我更欣賞牠從容不迫的處世哲學。不久前,我在永和4號公園看到黑冠麻鷺的亞成鳥,牠棕灰色有斑點的羽毛好可口,竟將我愛喝的飲料,紅茶加奇亞籽穿在身上。
關於鳥,我以為都是輕快、明亮、歡暢開懷的美麗回憶。但後來也發現有些鳥美麗背後蘊藏的憂傷,那是在成都的大熊貓基地,一隻棲息在林間的鳥,叫聲相當悅耳,紅如小辣椒的嘴,熒黃色的腹部,總是不停地抬頭望著遠方。這清麗的俏佳人叫相思鳥,據說牠們總是成雙成對出現,所以我想起白居易那句:「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我在想這比翼不雙飛的相思鳥孤獨地在林間,是否在仰望牠的戀人?不過,真正令我憂傷的是,我看到一則報導,湖北連續多起相思鳥撞玻璃牆集體自殺,據專家研判可能是牠們在遷移過程中,受玻璃幕牆反光誤判,不慎撞牆。如此,我寧願相思鳥為愛殉情的淒美傳說,因為人類破壞生態平衡的真相是既不美麗又帶來憂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