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趙怡(永慶慈善基金會董事長)
11月24日,星期六,天氣晴。
8:30am 今天是九合一地方選舉日。晨起梳洗畢出門,迎著難得露臉的陽光走向投票所,心情既興奮又期待。這段日子,台灣社會氣壓低到讓人喘不過氣,咸盼此次選舉能掀起強大民意力量來翻轉時局。
9:00am 抵達林口頭湖國小,現場已現長龍,選民怕排錯隊伍,先擠到排頭去確認後再回排尾,以致人來人往,有些雜亂。另本屆公投議案多達10項,說明欄的語意亦嫌含混,益使投票過程比歷屆費時耗神。不過,公投屬創制複決權,在美國行之逾百年,台灣跟進得晚,但並不嫌遲,畢竟它象徵民主制度的成熟。
10:15am 抵民權東路母親住處,接她前往投票所。甫進大廳便見人潮洶湧,暗自擔心高齡96歲、因膝蓋退化不耐久站的老人家無力獨自完成投票。果然選監人員堅持非投票人員不得隨同入場。勇氣可佩的老媽不肯半途而廢,決定自行排隊領、圈票,以致在人龍中佇立50餘分鐘,直到望見她步履蹣跚地步出圍欄,才鬆了口氣。據她說,有幾位年輕人主動讓她插隊,否則時間會拖得更長。立刻想到台北市90歲以上的選民超過2萬人,更甭提其他縣市了,不免捏了把冷汗。其實,選務單位替高齡長者設置一條優先投票的綠色通道,應非難事。
12:00pm 偕家人與從香港回台投票的劉氏夫婦共進午餐。席間,賓主交談的話題不離對台灣現況的憂心。不過,一旦提到本屆選舉中席捲全台的「韓流」和各地造勢活動裡的旗海畫面,包廂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熾烈起來。 希望,又從心底升起。
5:30pm 臨時受邀參加一場聚會。在仁愛路的食府裡,十幾位來自海內外的朋友一邊進餐,一邊看電視盯選情。Penny迫不及待地要我預測結果,我斷言反對執政黨的票數會大幅增加,也期待民心的歸向足以牽制當道以改弦易轍,緩解台灣的困境。隨著選情漸次揭曉,大勢已定,諸人喜形於色,手舞足蹈,憨態可掬,還即席齊唱一首〈夜襲〉以為慶賀。誰能說咱們這批人「不愛台灣」?
9:45pm 餐廳已打烊,台北市的票櫃竟然還沒開完,阿秦誠邀大家「移師」她家繼續觀戰。整個晚上,柯丁兩位候選人互有超前,纏鬥不止,觀者的心情也七上八下,忽而歡呼,忽而嘆息,夾雜著聲聲驚叫。
11:10pm 出票變得出奇緩慢,柯P也隨之略占上風,大家心中紛紛起疑,但只能耐下心來「繼續看下去」。
12:45am 時過午夜,開票仍牛步進行。媒體朋友來電告知,餘下票櫃集中於大安、文山等區,似對丁有利,眾好友抱著樂觀以待的心情各自回返住處。
2:30am 客廳螢幕上主播突然拉高聲量,原來柯P的票數猛力衝刺,最終以3254差距票取得勝利。惟整個開票過程的嚴重遲緩與後段結果的異常,顯示內中必有玄機。究竟是單純的疏失?惡意的操弄?或來自更高層的政治陰謀?不止是丁守中,全體141萬參與投票的小市民都有權得知究竟。
2:50am 終於躺到床上了,揮之不去的仍然是:飽受摧折的執政黨會不會深自省思並有所改變?倖得局勢翻騰之惠的國民黨能不能抓緊機運以求浴火重生?承納選民熱情支持的政壇新貴是否將不負重託而有所興替?抑或一如他們的前任,擺脫不掉權力的侵蝕,而在流水般的民意中載浮載沉,終於化為泡沫?相信也是選後台灣人民共同的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