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寶珍

他轉到班上已經半年多，幾次邀請家長面談都被婉拒，後來才回應，如果有需要會主動跟老師預約時間。因此，我只在教室外遠遠看過媽媽開車接送的身影。

他的個性嫻靜，循規蹈矩，身材比同儕瘦小，頭髮烏黑蓬亂，白皙的臉龐上戴著圓框黑眼鏡，像極了卡通人物名偵探柯南。由於在學習方面幾乎不需要費心叮囑，也能將交代的課程練習一一完成，寫作上也能盡力完成規定的行數和訂正，除了未給家長簽名以外，是一個值得稱讚的好學生。

針對這個現象，我曾經私下詢問過好幾次，他總是笑而不答，我試著舉出可能的原因，他也只是一逕地搖頭或聳肩，就是從來不正面說明；即使知道如期完成簽名，就可以輕鬆累積獎勵兌換各種獎品，他也不為所動。由於找不到真正的癥結，我只能在心裡暗自納悶著。

後來，總算等到家長提出親師面談的邀約，讓我詫異又驚喜。當天一早就到分校等候，過了一會兒，他和媽媽匆匆趕來。

見面寒暄後，媽媽提到上一次作文課後，他一上車，難得主動告知在寫作課上描寫奶奶的身影，說著說著就哭喊著「好想奶奶」，害駕駛座上的她也慌張得跟著哭了！因此，今天特地想來關心一下，究竟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聽了媽媽的說明後，我決定在詳談孩子課堂的學習狀況之前，先分享這一篇真摯感人的作品。

當我緩緩讀完他思念奶奶的心情寫作，身旁的媽媽已潸然落淚，並對於自己的激動情緒表達歉意，我回應道：「沒關係！還是很捨不得吧！」

其實，當天他繳交作品時，我就隱約察覺藏在鏡片後的眼眸泛著淚光。我輕拍他的背，告訴他：「如果想哭就哭吧！」但他只是低頭默默轉身離開。

我跟媽媽如實轉述當天的互動，她嘆了一口氣說：「嗯，因為他是奶奶帶大的。我以為他當時只有三歲多，應該不會記得很清楚，沒想到……」

其實，在信任的氛圍下，孩子往往會在字裡行間揮灑出幽微心聲。因此，我始終期待家長能撥冗關心學生的作品，相信必定能在寫作技巧外，看見許多日常隱而不見的情緒與想法，成為彼此親密交流的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