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李祖翔專題報導

「如果離婚無可避免，就讓它變成一件好事吧！」這是李惠娟多年工作的體會。

李惠娟的角色很特殊，是兒童福利聯盟文教基金會社會工作處的「親子維繫組」主任，專為離異家庭子女爭取應有權益。值得注意的是，對孩子來說，最好的照顧來自父母對離異的釋懷，所以她的工作內容，更多是聚焦在剖析夫妻爭執原由進而修復關係的「商談」上。

父母離婚，戰爭就落幕了嗎？李惠娟搖搖頭，如果離異的原因沒有解決，持續的廝殺還是會波及兒女，「為了讓孩子在有愛的環境下成長，大人的戰爭應該止步於大人，最好的結果就是好聚好散。」而戰火來自何方？她的理解是：對離婚原因的誤解，「夫妻常把離婚的錯，歸咎於外遇，但只要他們把話說開，都會發現外遇的一方曾經不只一次的表達『我想把關係弄好』的訊息，可是結果不如預期，所以才向外發展；另一方也會莫名其妙，覺得從來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愛，脫口而出『一直以為你是嫌棄我的』，溝通不良，這才是問題所在。」

釋懷衝突 感恩恢復自信

溝通不良源自不了解彼此需求，需求又是受成長背景影響，李惠娟解釋，一位先生出身貧困，從小就相信唯有經濟穩定，人生才有幸福，所以拚命工作，力求生活無虞，太太卻不是這麼想，她的原生家庭富裕，從來沒想過物質的富足會是一件重要的事，因此抱怨先生只懂得保護她、照顧她，她要的其實是心靈交流，當先生給的都不是太太要的，結果顯而易見。

商談未必能修復每一段婚姻，可是一旦夫妻對彼此有更多了解，往往會意識到即便自己是婚姻中的受害者，在危機關係中也有一分責任，只要衝突的關係得以釋懷，人就懂得感恩，恢復被失敗擊毀的自信，往後的人生及孩子的成長都能正向發展。

李惠娟說，父母都認為離婚會對孩子不好，但如果家庭充滿暴力，夫妻對情感依附有問題，孩子就容易有人際及情感關係的困擾，「為了大家好，不如離婚。」離婚若要成為一件好事，就得仰賴親子維繫的工作，根據調查，在個案商談後，多數夫妻對前妻、前夫的心情都充滿感謝，「我們嘗試追蹤三對歷經家事商談的父母，觀察他們對破碎關係的看法，結果打破傳統印象，都把離異的另一半定義為『家人』，不避諱的用『孩子的爸、孩子的媽』來稱呼，沒有因為離婚失去聯絡，也沒有強迫孩子選邊站、禁止對方探視，其中一對還選擇復合。」

商談所以能有這麼大的作用，是因為父母忘了自己有解決問題的能力，「我們看到多數父母不是不愛孩子，但離婚的衝擊讓他們無法發揮照顧孩子的能力。例如一位媽媽向我們求助，說小學女兒只要聽到將與前夫見面就會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卻覺得她一定曾經處理過類似的情形，靜下心來，媽媽果真想起女兒第一次參加營隊、要離開媽媽而哭得很慘的時候，媽媽成功安撫了女兒，這時，她才想起自己原來有能力處理，慢慢恢復了信心。」

善盡責任 助兒正向長大

如果沒有商談服務，離異的兩造都會處在複雜的情緒中，為雞毛蒜皮的事吵得不可開交，甚至波及子女。因此夫妻很需要宣洩管道，可惜社會沒有專責提供親子維繫的單位，而兒盟早在10年前就感受到維繫的重要，他們發現就算把離婚官司處理好，也難保證孩子長大後不會出現問題，所以在台灣處於私下解決雙方衝突的年代，兒盟就開始汲取各國經驗，邀請澳洲家事商談（family meditation）的專家來台演講，也引進香港治療式的家事商談，讓婚姻諮詢、夫妻衝突、家庭動力、情緒溝通及子女照顧等面向都有專業的人居中協調；2013年兒盟更整併所有業務，通稱親子維繫組，其實就是司法社工的業務別稱。

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明訂「孩子不應與父母分離」，所以李惠娟說，即使離婚，父母還是父母，要善盡對子女的責任，而再婚者，繼父母無須取代原生父母，卻可以成為他們生命中的重要人物。無論生父母、繼父母，都可以因為正向的觀念讓孩子健康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