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純琇
我有一個珠寶箱,裡面裝著的不是金銀寶飾,而是為三個孩子寫的日記。
年少時,自認不是有恆心的人,但當了媽之後,孩子的一顰一笑、童言童語是那樣牽動心弦,於是,從老大開始,到老二、老三,藉著一隻禿筆,捕捉當下親子之間的互動。
「今晚加班,和老大說好,趕在九點以前回來跟她說故事,結果直到十點才到家。車庫、玄關、床上都有老大用注音符號寫的紙條,分別寫著『媽媽,我好想你,怎麼還不回來』、『媽媽,你的鼻子會變長,因為你九點沒回來』、『我先睡了,你回來叫醒我,再為我說故事』。看著熟睡中的她及寫的紙條,自己淚眼婆娑。」
「明天要到台北出差,今晚在抽屜裡發現一顆糖果,還附有一張小紙,寫著『媽媽,糖果送你吃,明天不要去台北』,多麼深切的孺慕之情!我真想立馬辭職。」
當年寫紙條的女孩,今年三十歲了,她已出嫁,離開我的羽翼,只有在日記中,她仍是我的「小女孩」。
「今天是老二上小一的第一天,她回到家對我說,『媽媽,我很想念你,可是我沒有哭,只是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睡覺時,三個孩子爭著要睡我的左右側,以猜拳決定方位,老二輸了,不能緊靠我兩側睡,但她一馬當先趴在我胸前,還說『媽媽是我一個人的』。」
每當在日記中重溫老二的兒時趣事,再對照如今二十五歲的她──堅強獨立,處事果決,總覺莞爾。
「讀小五的老么,回到家的第一要事仍是要抱媽媽,但他今天被二姊嘲笑長不大,於是和我商量,以後改在房間裡抱抱。」
「故事書裡的綠頭鴨被黃老鼠咬了一口,老么居然用OK繃貼在綠頭鴨身上」。
如今老么是二十歲的大男孩,負笈異鄉。當他回到家,還是立馬給我抱抱(大大方方的);他會幫忙陌生老人通過馬路,他的善良從OK繃事件即可得知,我常藉著翻閱日記,紓解對他的思念。
日記已陳舊,但在我的心底,它們是永遠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