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清厚

午後，踩著腳踏車穿梭大街小巷，享受和煦的暖陽。

在人潮、車潮湧動的市區奔馳，一抬眼，在轉彎路口的騎樓，忽見木製漆寫的「修補皮鞋」招牌垂掛牆角。往事盤旋腦海，歷歷在目。

民國五、六十年代，皮鞋十分昂貴，國人所得低，很少人穿得起。對窮人言，皮鞋更猶如奢侈品，穿壞了必縫縫補補，捨不得丟。因此當年「修補皮鞋」攤子盛極一時，處處可見。

當年考上高中，規定要穿皮鞋，學校註冊繳費，皮鞋費一併含計，非買不可，對經濟拮据的家長而言，是不小的負擔。第一次穿皮鞋，雖顯得神氣活現，卻心有不甘，只因它得花去父母好幾天的工資。

高三下學期，皮鞋穿壞了，補到不能再補，只是離畢業不到兩個月，如何能向父母開口？買或不買，千萬難。靈機一動，買雙黑色球鞋代替吧！自我陶醉在「神機妙算」裡。

翌日，穿起新球鞋，依樣跟著隊伍大大方方走入校門。

「喂、喂！你過來。」剛踏入校門沒多遠，眼尖的教官笑著叫住了我。

「教官早，有何指示？」

「你腳上穿的是皮鞋還是球鞋？」

「報告教官，我穿黑色鞋。」我淡定回答。

「我問你穿的是皮鞋還是球鞋？」教官再問。

「一樣是黑色，遠看也像皮鞋呀！」面對教官的問話，我採取溫情攻勢：「報告教官，再一、兩個月就畢業啦！皮鞋很貴哩，再買太可惜啦！畢業後穿不著呢。」

「謝謝教官！」望著教官一臉無奈的苦笑，我快步閃開。

雖已是五十年前的往事，如今，我猶記得那位教官的姓名與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