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東屏（東南亞問題專家）

印尼政府日前宣布一個「野心勃勃」的計畫，就是在二○二五年之前，要整治芝塔龍河，使其河水能達至飲用標準。

為什麼說這個計畫是「野心勃勃」呢？因為只要看過芝塔龍河汙染成什麼樣子之後，恐怕很少人會相信，印尼政府真有能力把那河水整治成「飲用標準」。

芝塔龍河是印尼爪哇島上的主要河流之一，十年前就被世界銀行列為全球汙染最嚴重的河流。全長三百公里的芝塔龍河，流經首都雅加達、萬隆市等人口稠密地區，是三千五百萬人的用水來源。然而，河水長期受工業廢水及垃圾汙染，含鉛量已超出安全標準千倍。當地居民也因長期接觸汙水及有毒物質，大部分都患上皮膚病及呼吸道疾病。

表面的描述並不具象，真正能夠描述芝塔龍河流經雅加達及萬隆段的，應該是「河水惡臭、漆黑如泥漿，河面漂浮的垃圾、塑膠厚到人可以行走其上」。

這個說法，一點都不誇張，許多撿拾回收垃圾者，真的就是背著簍桶手持夾子，尋找回收物。

另外如印尼蘇拉威西島蒂南邦區的曼達爾河，也是因為嚴重汙染，擔任「採水員」的村民得天天逆流而上涉水數公里，才能獲得安全的食用水。由於這個偏遠漁村嚴重缺乏淨水，村裡的水源只能用來洗澡和洗衣服，因此這些「採水員」的服務，對當地五千八百戶家庭來說至關重要。

印尼的河流受到汙染，在東南亞並不是特例。菲律賓流經首都馬尼拉的帕西河，比芝塔龍河好不到哪裡去，同樣也是臭氣沖天，垃圾滿布。泰國首都曼谷當年因為運河交叉分布，而有「東方威尼斯」之稱。這些運河後來大部分因為都市發展而加蓋，但是尚存留的河道，也都是飄滿垃圾、惡臭薰人。

曼谷市中心有一條貫穿其中的仙薩普運河，行駛其中的快船，是曼谷市民的重要交通工具，但這個快船的通稱是「髒船」，就是因為河水太髒的緣故。

為了防止臭水在船隻行駛中飛濺入內，船兩邊都裝有特別設計的塑膠蓬布，坐在兩側的乘客上船之後，就負責用拉環將蓬布拉起，也是曼谷獨特的一景。

總的來說，東南亞國家裡除了對環境管理、維護有嚴格執行的新加坡，以及開發較低度的寮國、緬甸、柬埔寨之外，幾乎都有河流遭受嚴重汙染的問題，差別只是程度輕重而已。

現在，印尼政府決心整治芝塔龍河，河清海晏固然值得期待，但整治並無法真正解決造成汙染的「因」，也就是沿河居民的公德心。

印尼當局要用七年的時間把芝塔龍河的垃圾清理掉，雖然工程浩大，但並非真不可及。然而要把人民心中「沒有公德心」的垃圾清理掉，恐怕會是一個更艱鉅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