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畔

暫居海外的日子，生活上大多自己下廚。在某次例行性到超市「巡田水」時，於農家直送的專賣櫃上，看見了芋莖，也就是芋頭梗，就只剩一包，雖然價格超過平時選購蔬菜的金額，但我毫不考慮將它放進購物籃，別誤會，這種心情非等同在百貨公司買衣服、聽到售貨小姐說「這是最後一件」所產生非買不可的心理，而是我對這項蔬菜有著特殊的情感。

兒時，哥哥喜歡看母親做菜，而我也學著哥哥，一起在旁邊湊熱鬧，即便是下班後趕回家煮一大家子的飯菜，母親也從來不會將我們趕出廚房，唯有端熱湯時母親才會要我們站遠一些。小孩子最愛東問西問，這是什麼菜？這是什麼魚？為什麼要加薑不加蒜？或者童言童語的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母親總是耐心的一邊做菜，一邊回答我們的問題，或許是這層緣故，我也喜歡做菜。

當我家常菜都能上手時，爺爺顯得有點得意：「這孩子以後不怕餓肚子啦！」有一回接近晚餐時，我獨自到廚房準備家人的晚餐，見到芋莖靜靜的躺在流理台，於是，就試著模仿母親料理的方式操作，將芋莖洗淨、斜切，熱鍋下油，將薑末爆香，然後拌入芋莖翻炒，之後再加水煮到芋莖軟爛後，加醋起鍋；沒想到我的手卻奇癢無比，拚命以冷水沖洗，但刺刺癢癢的感覺依舊，當時不懂屬天南星科的芋，因含草酸鈣，其針晶狀外形會造成皮膚刺癢，如果沒煮熟，還可能造成口腔及喉嚨刺癢呢！

當年料理芋莖的刺癢感在記憶裡留下印記，所以這次我嚴加戒備，從洗到切，全程戴著手套，避免直接接觸，芋莖下鍋的同時，腦海裡浮現母親所料理的芋莖綿密的口感，酸酸的滋味、十分解膩，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往事隨著打開鍋蓋的熱氣一起飄散，我將熟透的芋莖裝在鑲著藍色邊的白瓷盤上，好美，我驚訝地看著紫紅色的湯汁，或許是在東京買的芋莖本身就與台灣品種不同，湯汁與記憶中顏色相異，我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嗯！醋放太多了！不過，這依舊是讓我懷念的味道，感謝，讓我在異國超市遇見熟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