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萬來

二姐從桃園帶回她二媳婦娘家製作的數桶豆花和幾包黑糖水，讓我們全家大快朵頤，尤其是滿口假牙的老父更是開心，這是他最好的下午茶點心。

每周有三、四天下午四點多，會有一位中年男子，開著小型貨車，來村裡沿路叫賣：「豆花，有冷豆花、熱豆花、粉圓、綠豆湯、紅茶、燒仙草、枝阿冰，攏有的賣……」透過廣播，由遠而近的傳來柔美的叫賣聲，然後聲音便停在家門口，我伸頭探望，看到車子停下來，送來十碗豆花……

那是父親的下午茶時光「吃豆花」，對父親而言，那是人間難得的美味。每天午飯後，老爸常是迫不及待地前往廟口下棋，在棋局快結束之際，賣豆花的小販就出現在廟口。

有一次，我遠遠的看見外傭推著老父返家，老父雙手捧著兩疊用塑膠碗裝著的豆花，一臉滿足的微笑。這晚，家人聚在客廳一起看電視用晚餐時，父親笑盈盈地說，他買了十碗豆花給大家吃。剛好返家度假的兩個女兒，開心地一面與阿公看電視，一面吃著豆花，這溫馨和快樂的畫面讓我記憶深刻。他說：「一碗三十元，買十碗算二十五，買回家，咱家人跟外傭都可以吃，便宜又好吃。」

老婆看到父親幾乎每周都要買豆花，所以就發揮賢妻的本色，認真製作一桶豆花，又做薑糖水。可是父親吃了幾次後說，商人賣的豆花綿密滑嫩，豆花裡面的料又很多，我們做的都沒有料。因為外面賣的豆花，有搭配花生、紅豆、綠豆、粉豆、芋圓、地瓜圓等等，我們還真沒辦法征服父親的胃。

後來，父親在彰化住院療養近月，除了聊他與大佛相遇的故事外，我們悶得發慌。有次一起閒步到樓下前庭看熱鬧，曬曬太陽，看看人來車往，心情特別愉快，剛好有攤賣豆花的路過，我買了一碗豆花給他吃，他吃得津津有味地說：「怎麼有這麼好吃的豆花？真的真的太好吃了……」

看著老爸這樣愛吃古早味豆花，我們也不再阻止他，認為他也應該要有自己的喜好，我想這一碗豆花不只是他的下午茶點心，更蘊含著不少歲月的真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