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的歌】今夜,要飄洋過海

文/曹郁美 |2017.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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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曹郁美

〈就在今夜〉

就在今夜我要離去

就在今夜一樣想你

雖然心中難過

但面對你的冷漠

只有輕輕留下一句

我想你

作詞、作曲/邱晨

演唱/金智娟

一九八一、一九八二年是重要年分,邱晨的〈就在今夜〉、羅大佑的〈鹿港小鎮〉一前一後地包抄你的耳膜,電吉他鏗鏗鏘鏘轟炸開來,談不上美聲的嗓音令你傻眼,這也叫「唱歌」?由銷售數字看來大家愛死了這兩個不會唱歌的人,一是娃娃金智娟,一是羅大佑。說「不會唱歌」是不正確的,應說他們跳脫框架,他們與眾不同,他們呈現歌唱的自由、奔放境界。

金智娟畢業於華岡藝校舞蹈科,能歌能舞是她的優勢。她畢業後在西餐廳駐唱賺零用錢時,被邱晨發掘,「這就是我要的聲音」他想。當時的邱晨已有知名度,〈小茉莉〉、〈風告訴我〉、〈看我聽我〉讓他躋身重要作曲家,然而他覺得迷惘:我就要寫這樣清新甜美的校園風下去嗎?為何當前歌壇所謂的「創作」清一色是華語歌曲?我家鄉的客家歌曲為何沒人寫、沒人唱?純音樂創作呢?這些願望他在丘丘合唱團的首張專輯裡,大都實現了。

金智娟的嗓音該怎麼說?並不甜美,但有自己的風格及詮釋方式,但若因為〈就在今夜〉的狂飆吶喊與熱烈,就把她歸類為「第一位搖滾女聲」也嫌多餘,因為她唱起〈為何夢見他〉這樣的抒情、懷傷曲調,是很讓人怦然心動的,更別說數年後的〈曾經滄海〉、〈如今才是唯一〉了。換句話說,她動靜皆宜、可塑性高,成為音樂製作人喜歡合作的對象。

丘丘合唱團以邱晨為核心,請注意,他姓「邱」而非「丘」,他本名邱憲榮,網路上大多寫成「丘晨」是錯的。邱晨是團長兼吉他手,金智娟是主唱,又找來三個男孩:李應錄是鍵盤手、李世傑是貝斯手、林俊修是鼓手,這四男一女的團體在團長的操盤下,以《就在今夜》專輯驚爆歌壇,堪稱當時的「天團」。不過五月天這個天團持續了二十年之久,丘丘這個天團卻僅一年就出了問題。

當時的台灣景氣大好,逐漸躋身「亞洲四小龍」,在娛樂事業上也熱鬧滾滾,觀賞餐廳秀成為庶民放鬆心情的好去處,當紅的丘丘自然成為爭相邀請的對象。到餐廳表演俗稱「餐廳秀」,那是高報酬的場合,誰會把錢往外推呢?於是丘丘五人到處趕場,疲於奔命、唱酬分配不均之下,四位年輕人開始對團長不滿。再加上唱片公司對邱晨創作的催促讓他心煩,種種摩擦愈演愈烈,最後邱晨選擇了離開。

少了團長無妨,丘丘補了團員繼續打拚,連續出了兩張專輯《陌生的人》與《搖搖搖》,只是已無邱晨的創作,銷售聲勢依然不錯。但因男生要服兵役,一個個離去,丘丘就真的解散了,前後大約三年。

單飛的娃娃也沒閑著,一位才華洋溢的年輕人出現了,他是紀宏仁,暱稱G-BOX。他擅長運用電子合成器(MIDI)作曲、演奏,簡直是一人樂隊。他與娃娃的搭檔名為「娃娃with Box」在銷售上不算成功,卻甚有特色,幾首歌如〈飛鳥〉、〈綠色的水滴〉、〈心中的祕密〉都讓人印象深刻。

離開新格的娃娃,陸續加盟李壽全的工作室、滾石唱片、羅大佑的「音樂工廠」,都有不錯的成績,其中在滾石時期的《大雨》專輯,讓她再攀事業高峰。

在籌備過程中,滾石的音樂總監李宗盛期望幫助她突破,該怎麼做呢?這天,娃娃說了自己的故事給他聽。

當時她與一位北京男子談戀愛,麻煩的是:第一,當時兩岸剛開放,交通沒那麼便捷,去一趟北京要在香港轉機,又花時間又花錢。第二,他是詩人,生活沒那麼穩定,不敢給娃娃什麼承諾。第三,最重要的是他有妻室。但熱戀中的人哪管這些?娃娃必須努力攢下半年的積蓄作為旅費,與男友見上一面。

這個故事短短五分鐘就說完,李宗盛卻大為觸動。後來他在附近的麵店用餐,靈感來了,隨手拿了紙巾寫下歌詞,第二天給娃娃看,「是不是這樣?」上面還有湯麵油漬呢。娃娃一瞧不得了,怎麼把我的心情全寫出來了?這首歌就是〈飄洋過海來看你〉,茲節錄歌詞如下:

「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飄洋過海的來看你。為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覆練習。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為了這個遺憾,我在夜裡想了又想不肯睡去……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裡,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擁嘆息,不管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結局。」

這首歌成了遠距離愛情的經典,把戀人的心情描繪得絲絲入扣,感動了無數人。而李宗盛為了讓這張專輯的預算充裕,竟賣掉了自己的賓士車,音樂人的熱情與執著由此可見。一九九一年八月,這張娃娃加盟滾石的首張專輯《大雨》誕生了,其中的這首〈飄洋過海來看你〉尤受喜愛。

聽故事的人當然會追問:後來呢?後來怎麼樣?唉,這段苦戀結束了,娃娃後來與教會弟兄謝元吉結婚,育有兩子,一家四口生活美滿。

這首歌在大陸十分火紅,成為李宗盛與娃娃的代表作,翻唱者無數。浙江衛視還以〈飄洋過海來看你〉為名製作了電視劇二十七集,於今年四月上檔播出呢。台灣當然不能缺席,在《滾石愛情故事》電視劇系列中,其中一集也是以此為名,可見這首曲子魅力驚人。

從〈就在今夜〉的龐克搖滾,到〈飄洋過海來看你〉的苦澀低迴,娃娃蛻變成熟齡都會女子,粉絲同感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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