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道道地地的「本土創作歌謠」在四十幾年前,由文學家王昶雄先生作詞、音樂家呂泉生先生譜曲合力完成。他們合作過二十多首歌曲,都是雅俗共賞,藝術性與通俗化兼備,令人百唱不厭的好歌。
千禧年去世的王先生和如今九十歲的呂先生,當年都正是崢嶸頭角的年輕人,憑著對音樂的喜愛、對創作的熱忱,和對時代、鄉土的濃厚使命感,透過歌謠創作揮灑著文藝青年敏銳的才情。
根據王昶雄先生自己的說法,〈阮若打開心內的門窗〉這首充滿詩意的詞,全然來自「靈感」,而靈感可遇而不可求,一生一次,便已夠滿足了。
果真多少年,這首歌從島內傳到海外,越唱越遠,越唱越廣,再傳回本土,經過民歌手、歌星、聲樂家、合唱團體等演唱和錄音,這首詞曲都優美動人的歌謠,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創作。
阮若打開心內的門,就會看見五彩的春光,雖然春天無久長,總會暫時消阮滿腹辛酸,春光春光,今何在?望你永遠在阮心內,阮若打開心內的門,就會看見五彩的春光。
阮若打開心內的窗,就會看見心愛彼的人,雖然人去樓也空,總會暫時給阮心頭輕鬆,所愛的人,今何在?望你永遠在阮心內,阮若打開心內的窗,就會看見心愛彼的人。
阮若打開心內的門,就會看見故鄉的田園,雖然路頭千里遠,總會暫時給阮思念要返,故鄉故鄉,今何在?望你永遠在阮心內,阮若打開心內的門,就會看見故鄉的田園。
阮若打開心內的窗,就會看見青春的美夢,雖然花無百日紅,總會暫時消阮心頭的怨嘆,青春美夢,今何在?望你永遠在阮心內,阮若打開心內的窗,就會看見青春的美夢。
當然,懷舊的思緒也有令人感傷之時,嘆五彩春光不久長,哀故人已去樓也空,家園偏又遙遠難返酘酘此時唯有望你永遠在我心內,揚起青春美夢的旗幡,再攀生命的巔峰││青春,是生命力最炙熱的歲月,而夢,則是希望之所依,青春有夢,人生便有一片光明美景。
這首充滿鄉土風貌的歌曲,呂泉生先生採用四四拍子、輕快有力的節奏,有著進行曲的風格,其間並沒有歷史滄桑,也不見悲涼的宿命,反倒是以一介文人的宅心仁厚和灑脫的人生觀惕勵大眾,處於逆境時仍保有對美好事物的歌詠,透露出強韌的生命信息。
前輩評論家劉捷先生曾稱讚這首歌的文學氣質:「它的主題觀念有如禪者的問答,禪所追求的是免於桎梏,也就是打開心性的門窗,達到沒有拘束的自在世界。禪的了悟可使〈阮〉曲平添深度,顯現宇宙靈性,無心之心,無門無窗的大道。」(摘自《禪眼鏡》)
以第四段來說,阮若打開心內的窗,就會看見青春的美夢然後轉成花無百日紅、青春美夢今何在微微的黯然;但是,只要你永遠在阮心內,透過我的心靈之窗來看,就會看見青春的美夢,曲調激越上揚,停在大調主音「F」上,彷彿透徹的了悟,達到了「見山又是山」的另一番境界。
呂泉生先生本身是位優秀男中音,又擅作曲、編曲、指揮,也是一位音樂教育工作者,在台灣音樂史上有著不凡的貢獻和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在台灣光復之初約十年間,政治、社會的不安全感瀰漫全台,民心普遍感受到人生乏味、生命黯淡。有一天,呂泉生拜訪摯友王昶雄,痛批社會歪風,慷慨陳詞:「咱們必須挺身而出,如何在這煩悶的生活中自勉勉人,憑你我的名望,也夠格作詞曲搭配呢!」於是他囑王昶雄寫作幾首自強不息、健康開朗的歌詞。
王昶雄先生年少即赴日求學,成為一位牙科醫師,但他從未離開過文學活動。回台北之後,一面開診所一面加盟「台灣文學」陣營,寫作不輟,活力充沛。他的文體涉獵廣泛,有小說、新體詩、舊體詩、散文、藝評、文評等,一切隨心自在,可說是「人性美」的典型。
王昶雄先生分析鄉土歌謠對人心的影響時曾說:「歌曲的自主性與寫實性最是重要,自主寫實所以貼切,所以引起共鳴。」
〈阮若打開心內的門窗〉,呂泉生與王昶雄先生友情一甲子、傳唱半世紀,詞曲作者與芸芸眾生擁有的便是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