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來風】 任氏傳狐魅文學典範

文/林明昌 |2017.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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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明昌

唐代狐妖用不同方式「魅人」,最主要的手段是魅術與美貌兩種。

女狐的魅術屬法術或妖術,凡人自然無法抵擋。如果不依仗魅術,「美貌」大概是狐魅最強的武器。《廣異記》的〈上官翼〉一文記載,唐高宗麟德年間,當時的絳州司馬上官翼,有兒子年二十許,曾在清晨獨立門外,有女子年約十三、四歲,姿容絕代,行過門前。上官翼的兒子一見傾心,便爾戲調,即求歡狎;後發覺此女乃是狐魅。

清晨的邂逅,使上官翼之子一見傾心,忍不住上前調戲。二人偶遇的時機十分湊巧,並不尋常,極可能是狐女事先安排。然而若只用魅術惑人,不必變化成姿容絕代的妙齡女子,或者魅術之用,冶麗容貌仍可加強其效果。魅術配合美貌,所向披靡。

唐代長安城絕姿狐魅的極致,非「任氏」莫屬。任氏雖然以魅術迷惑鄭六,使他忽然不理妹婿約會,又變化出溫柔鄉,但是令鄭六對她真心痴情的,卻是絕美的姿色。初見面時,任氏「容色姝麗」,使鄭六「見之驚悅」,當晚合寢,見任氏妍姿美質、歌笑態度,舉措皆美,殆非人世所有。

在鄭六眼中,任氏之美,是動美、靜亦美,歌豔、笑亦豔,毫無瑕疵;所以縱使知道任氏為狐妖,只要一想起其豔冶,願復一見之心,存之不曾忘,這才是任氏的功力。任氏之美,是介於「人類」及「超乎人類」之間的美,非只狐魅的魅術;美豔及魅術結合,才能抵擋鄭六對「狐妖」的恐懼。

任氏之美尚透過三人之眼光證實,一是家僮、一是韋崟、一是衣商張大。

韋崟聽說鄭六新獲佳麗,十分好奇,命慧黠家僮尾隨,打聽虛實。果然家僮回報,說此名女子「奇怪也!天下未嘗見之矣。」韋崟姻族甚廣,又四處逸遊,認識的美女不知凡幾,於是試舉數位相比,沒想到家僮的答覆一律是「非其倫也」。連素推第一,穠豔如神仙的吳王第六女,都「非其倫也」。

這樣的描述對韋崟造成極大的誘惑。家僮口中的任氏之美,不是容貌、姿態之美,也不是空泛的「絕色」之類形容詞,是以「非其倫」代表與以往所見美女不同等級,其他美女連相比的機會都沒有。韋崟聽到家僮的說法,詫異不已,急忙汲水澡頸,巾首膏脣,前去一探究竟。經過一番找尋,終於見到傳聞中的絕色美人。

韋崟見到任氏之美超過童僕所描述,一見「愛之發狂」,韋崟見到任氏的反應,才是任氏美貌的最佳描繪。作者沈既濟於此不使用外貌的描述(如鄭六所見),也不使用比較法(如家僮所言),而是以韋崟的失態反襯任氏美色之超乎凡俗。見識美女不在少數的韋崟,見到任氏竟然喪失理智,「愛之發狂」想要「擁而凌之」。能令閱人甚多的韋崟一見發狂,除非任氏使用魅術,否則任氏之美,幾達難以想像的程度。

另一位見證任氏美貌的是市人張大。有一回任氏的衣服過於破舊,請韋崟給予新衣,韋崟毫不猶豫要買整幅綵綢相贈,任氏卻不接受布料,要韋崟送她成衣,韋崟只好請成衣商張大為任氏挑選衣裳。張大一見任氏,大為驚異,告訴韋崟說:「此必天人貴戚,為郎所竊。且非人間所宜有者,願速歸之,無及於禍。」張大用天人貴戚,非人間所宜有,形容任氏。作者沈既濟強調曰:「其容色之動人也如此。」

任氏之美,就在鄭六、家僮、韋崟、張大四人的眼裡和反應中突顯出來。在作者生花妙筆下,任氏成為長安狐魅美豔之最,〈任氏傳〉也成為狐魅文學之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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