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錢文忠

春秋時代各國國君都在招兵買馬、招賢納士，增強國力，那個時代有一種人才最被看中，就是相馬的高手。因為只有好的馬種，才能提高國家的作戰和運輸能力，但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如今秦穆公的伯樂年事已高，無法再相馬了，所以秦穆公希望伯樂能給他建議一個人。

有一天，秦穆公跟伯樂聊天：「伯樂先生，您現在年紀大了，您的子孫能否接班？」伯樂：「不行，我的子孫能相馬，但不一定能找到最好的馬，要在馬群裡慧眼識馬，我的後代不如老臣。但我建議一個人，這個人當年和老臣一起撿柴火，他叫九方皋。」

秦穆公召見九方皋，指令他出去相馬，九方皋三個月後回來稟告：「好馬找到了。」秦穆公：「在哪兒？」九方皋：「在沙丘。」秦穆公就問：「什麼樣的馬啊？」九方皋：「黃色的母馬。」秦穆公一聽大喜，派人到沙丘去一看，卻是一匹黑色的公馬。秦穆公當時就暴怒了，他跟伯樂說：「您老人家真夠厲害，您說建議一個能相馬的，連公母和色彩都分不清，還是一個色盲，他能相什麼馬啊！」

伯樂也很厲害，他說：「九方皋相馬居然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了，那是千萬個我也比不上啊。九方皋看中的是內在的素質，說這匹馬一定是好馬，而不在乎它的皮毛，是關注它的內在，所以九方皋這個人比再好的馬都寶貴。」伯樂拚命為九方皋說好話。根據記載，這匹馬的確是天下最好的馬。

【原文】伯樂喟然太息曰：「一至於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無數者也。若皋之所觀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內而忘其外；見其所見，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遺其所不視。若皋之相者，乃有貴乎馬者也。」

（引自《列子》）

【譯文】伯樂大嘆一口氣說：「竟到了這種地步了啊！這正是他比我高明不止千萬倍的地方！像九方皋所看到的是馬的內在神機，觀察到它內在的精粹而捨棄它的表面現象，洞察它的實質而忘記它的外表；只看他所應看的東西，不看他所不必看；只注意他所應注意的內容，而捨棄他所不必注意的形式。像九方皋這樣相馬，有比認證馬還要寶貴得多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