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炫星

我是一位居家照顧服務員，最近照顧一位八十七歲患有重聽、雙眼幾近失明的男性獨居老人，每周三天、每天兩小時幫這位阿伯環境整理、備餐及清洗衣褲。

有一天，阿伯跟女兒講完電話後，很高興地跟我說：他要嫁外孫女，就在這個周日，不過，家人會在周六開車載他北上，所以要我周六不用來服務。

講完話後，從他臉上看到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隔了一周再到阿伯家服務，我問阿伯：「去台北好玩嗎？喝完喜酒有沒有到處走走逛逛呀。」

這時阿伯沉默了約二十秒，口氣不好地說：「沒啦！沒去啦！攏在家裡睡啦！」

過沒幾天，阿伯的媳婦傳LINE給我，告知阿伯要去台北住幾天，要我暫停服務，等候通知。才隔兩天，我又接到那位媳婦傳來的LINE說，阿伯沒去台北，要我繼續去服務。

這次我又關心地問老伯，說好要去台北為何沒去呢？阿伯心情不佳地回覆我：「沒啦！沒去台北啦！下雨天去台北做什麼？」

後來，他媳婦傳LINE告知，兩次都因為大家工作忙而忘了去載阿伯上台北。

事後我與阿伯聊天，他才娓娓道出心裡話，他說：「以前常去台北輪流住幾個兒子家，但每回上廁所，兒子就跟在後頭檢查小便有無尿在馬桶外；我有重聽，聽收音機又不讓我將音量調到最大聲，說是怕吵到孫子念書，真是飼兒無效（台語）。」

聽阿伯這麼說，我連忙安慰阿伯說：「你兒子媳婦們大家都很忙，忙著工作賺錢，忙著照顧家庭，才會忘了來載你；你眼睛不好，怕你小便對不準馬桶，噴的到處都是尿，會臭臭啦！把收音機音量調到最高，真的會吵到孫子念書，也會影響到鄰居安寧，就像我跟你說話，你把收音機音量調到最高，我都要提高音量，喉嚨會痛的。你就不要生氣了，不要跟兒子媳婦們計較了。」

阿伯聽了我的解釋，直說：「知影啦！知影啦！」

話說回來，阿伯自認體力足堪長途舟車勞累，雙腳還能走動，難得想要北上遊玩，只是耳朵重聽、眼睛不方便要人家載而已，就因為家人的疏忽，兩次的期待都落空，就像被兩桶冰水澆熄了愉快的心情和遊玩的熱情。其實，做子女的也該要好好反省自己，不要再放老人家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