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心雅 （Hsin-ya Lin）　圖／李文堯 （Wen-yao Li) &林心雅


活躍於北方凍原的柳松雞，成年後崇尚素食主義，個性堅忍卓絕、耐寒耐凍，為能安全掩藏，羽色夏冬截然不同，常讓人誤以為牠是兩種鳥……

喜歡躲在灌叢裡

第一次看到柳松雞這種生活在遙遠北方凍原上的鳥，是在阿拉斯加的迪納立國家公園。該公園面積約有台灣三分之二大，在這麼幅員廣大的荒野要看到幾隻雞，談何容易？而且松雞體積比我們一般熟知的雞還小，加上牠平日喜歡躲在灌叢裡，想巧遇更是難上加難。

還好公園交通車司機多半經驗豐富，更具好眼力。記得頭一回，交通車正穿梭於副極地的原始苔林間，司機突然減慢速度，輕聲廣播說，看到前面路邊有幾隻柳松雞。大家不見得都知道柳松雞是什麼，但一聽到有野生動物，每個人無不立刻擠到窗邊，依照司機指示的方向，睜大眼睛極力尋找。

天生的隱身高手

「好像沒有看到啊？」「到底在哪裡呢？」眾人議論紛紛，更有人亮出了望遠鏡。「哎呀，有了有了，原來牠們躲在路邊灌木叢裡……」有人驚喜叫道：「而且有好幾隻耶！這邊一隻，那邊三隻……」

因為巴士車身長，有些乘客的視線會被樹枝或草叢遮檔，始終看不到松雞的倩影，司機還不嫌麻煩把車子前進後退，想辦法讓每位乘客都能看到。就在這般前後移動中，加上旁人比手畫腳的熱心指點下，我終於看到那小小的胖胖的模樣很敦厚可愛的──柳松雞。牠們給我最深的第一印象，就是身上的羽裳和四周自然環境幾乎融為一體，若非牠們正在移動，根本很難看出來！

居住在北方寒帶

柳松雞或稱柳雷鳥、柳雞或雪雞，分類上屬於松雞科雷鳥屬，成鳥公母的外貌和體型相似，身長平均約四十公分，重量介於四百五十到八百公克，在松雞家族中體型中等，卻是北美三種松雞中，數量最多的一種。而且分布範圍相當廣泛，在阿拉斯加、加拿大北部，乃至北歐、斯堪地納維亞半島、西伯利亞等環北極區的副極地苔原或灌叢森林，都可見到此鳥的蹤跡。

阿拉斯加偌大的副極地荒野，是北美重要的鳥類繁殖區，柳松雞不但全年居住於此，而且在十月至四月零下不知幾度的冰天雪地中，當其他鳥類都已向南遷徙，牠們幾乎是唯一仍住在此區的鳥類，非常耐寒。值得一書的是，據生物科學家研究，這種鳥在地質年代的更新世（約兩百五十多萬年至一萬一千年前）就已活躍於北方凍原，至今並沒什麼改變。

或許正因牠們天生不畏嚴寒的氣候環境，象徵著具有堅忍卓絕的精神，柳松雞在一九五五年正式被阿拉斯加官方指定為州鳥，可見牠們有多麼與眾不同。

崇尚素食主義

柳松雞的英文名之所以被冠稱為willow ptarmigan，因為其全年的主要食物就是柳灌（willow），在春夏之際吃柳灌的嫩葉和芽苞，在秋冬時節啃其細枝和花絮。終年常可在柳灌叢發現牠們的蹤影，故得其名。

這種松雞算是草食性的鳥類，崇尚素食主義，並不太吃昆蟲。除非是年幼雛鳥，因其體內器官尚未發育完全，還不太能消化植物，才會捕食蜘蛛蟋蟀等昆蟲來吃。

在阿拉斯加，柳松雞在夏天食物很多樣化，除了柳灌之外，舉凡白樺、白楊、赤楊等中小型喬木的嫩芽、嫩葉、嫩枝、花絮、果實、種子還有苔原上各種莓果，牠們都愛。當冬天食物匱乏，牠們也會吃苔蘚和地衣。

繁殖期是在五至七月春夏之間，公鳥在求偶期間，上眼瞼會變得鮮紅，而且地域觀念很強，會先占一塊領地，各自捍衛勢力範圍。當母鳥翩然到臨，公鳥便使出渾身解數，包括發出求偶的鳴叫聲、炫耀紅眼瞼、半空跳躍、昂首闊步和張開尾翼等，以吸引母鳥注意並獲得青睞。可惜我們至今從未看過牠們精采的表演。

羽裳隨四季更換

柳松雞有著修長脖頸、寬喙、短圓尾翼，短腳上還覆著羽毛，有助於牠們在雪地上行走。

我覺得最引人側目的地方，是牠們全身羽裳會隨著季節及周圍環境而改變顏色──當夏天苔原草木一片蔥蔥鬱鬱，牠們猶如披著棕褐色的迷彩裝，一身斑彩；而當寒冬苔原覆滿了白雪，牠們全身便換成雪白的保護色，僅留若干黑色尾羽，以避敵人耳目。

有了這般神奇的保護裳，不知道的人在不同季節看到牠們，肯定會誤以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鳥類。

若問我，柳松雞在哪個季節的羽裳最迷人？我會說，換上斑斕秋裳的柳松雞，趁苔原秋紅引頸佇立於柳灌叢中，最美。但是呢，哪天若讓我們拍到冬天全身雪白的柳松雞，若真有那麼難能可貴的一刻，我就要改投雪白羽裳一票，並稱其為名符其實的「雪雞」。